一直逃避的记忆终究是破土而出,回忆像是蟒紧紧缠住大脑,容不得忽视。
造梦系列群像初稿终于被我翻了出来,努力忽略的小事无比熟悉,却已经不是当年那样。
我还记得小荔芷走的那天。
10度。
暴雨。
未关紧的窗户漏了风,泡软了桌前的那本《霍乱时期的爱情》,褶皱的乐谱歪斜了身子,像是湿冷滑腻的血迹,带着凹陷下去的眸子一点点死寂。
小鱼通知我们的时候声音苍白又沙哑,我不知道怎么安慰她,只好不停用手轻拍她的背。
木小鱼“我有感觉到的……我其实有感觉到……”
木小鱼“怎么可能只是失眠吃药啊……”
木小鱼“怎么可能胃病莫名这么严重了……”
我常常会梦见小荔芷。
在我们散伙之后,我找了个普通文职工作。
一个半小时的通勤,14层电梯。
我梦到她,梦到和303楼梯一样的冰冷的栏杆。
我说,
尚影“天堂太拥挤了,呆在这里我心烦。”
她还是一个笨笨的爱笑的小孩,
荔芷“别说这些胡话嘛。”
荔芷“回去吧。”
荔芷“回家。”
在梦里理所当然是被操纵着,惊醒后摸着脸上的冰冷才意识到,哭了。
梦境断裂片刻清明,记忆却控制不住消逝,半天想不起来梦见了什么。
好像隔了许久才终于和她共鸣,感受到同样的无力感与麻木的痛苦。
303看起来最笨拙又努力的小孩,情感慢半拍的笨小孩,在一切结束之后,高敏感度使然的细腻,却因为一切物是人非而逐渐被消磨殆尽直至沉默。
我擦掉纸上的灰,在旁边补上一只骆驼,又补上一句,“骆驼会衔一枝玫瑰而来,宇宙的核心是浪漫的海。”
“我会用一支玫瑰记住你。”
这是姜望舒写的歌词,写给她们三个。
一向看起来最不合群,最不“入戏”的孩子却成了最后的诉说者,诉说我们的叹息与浪漫。
而最有希望继续唱下去的木小鱼却愈发沉默。
我还记得小荔芷打趣她,
荔芷“有的人不爱说话就变成了哑巴。”
荔芷“那木小鱼肯定不可能变哑巴。”
姜望舒跟着傻笑,木小鱼小嘴叭叭的辩解,三个小孩打作一团。
后来的木小鱼成了vloger,拍景拍人拍故事,只是不拍自己。讲了很多地方的故事,很多景的故事,很多人的故事,只是对自己闭口不谈。
我划开手机点开木小鱼的微博,背景是她去哥伦比亚时拍的沙漠。
我点开发现,被她头像遮住的骆驼。
这是《霍乱时期的爱情》的哥伦比亚。
也是木小鱼一直诉说着的故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