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寻?”秦不尤想,这小哑巴平日里不吭气儿,原来在心里是这么高傲的吗。
“乃非比寻常的意思吗?”
不是……
白卿梧在心里默默道。
然而他的沉默,在秦不尤眼中却是默认了。
秦不尤眼底布满了笑意:“原来我的小哑巴心气儿这么高啊?”
白卿梧闻言,一把夺过了秦不尤手里的剑,转身就朝门外走,走到一半突然想起来什么似的,又顿住脚步。
“他们是什么人?”
天谴落到了白卿梧身上,激发了他的灵骨,幻化出来了本命剑,他意识混沌,压根儿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只道秦不尤逆光执剑走进来,然后他便失了记忆。
他什么也不知道,就这样混混沌沌的幻化出来了本命剑。
秦不尤正欲回答,门外却急急闯进来一人。
白卿梧见过他。
是陈桓。
“仙君,你告诉我,什么叫做他们死于我手?”陈桓气喘吁吁:“我,我不记得了……”
白卿梧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况且他本不是话多的人,便假装对手里的剑很感兴趣,站在一旁不吭声。
未都仙君宽袖一挥,一道蓝光直入陈桓脑中。
陈桓当即呆立,脸上露出迷茫的神情。
秦不尤走到白卿梧旁边,笑着道:“小哑巴,想不想回去了?”
不等白卿梧回答,便拉起他的手,头也不回的走出了这个地方,独留屋里那个失魂落魄的人。
走出去好远好远,白卿梧才低低开口问:“那陈桓的妻儿……”
“死于他自己手中。”秦不尤低头一看,小哑巴居然还捏着那把剑,剑上朱光若隐若现。
他话锋一转:“小哑巴,你这剑当真,就唤不寻?”
白卿梧:“嗯。”
他低低的念了句什么,不寻剑便变成了一缕朱红色的雾,缠绕在他修长白皙的右手食指之上。
与他的一袭白衣,显得格外妖娆。
一青一白的两个身影渐渐远去,直到消失不见。
陈桓都想起来了,他修习诡道,神志不清,错手杀了自己妻儿,还将他们……将他们亲手吸干,余下一具枯骨,曝尸荒野。
他j如今这人不人鬼不鬼的样子,也无颜在苟活于世,他抬起手,手中黑雾弥漫,他一掌猛拍在自己脑门上,顷刻间,魂飞魄散,世间再无,诡道陈桓。
“秦不尤。”白卿梧与未都仙君并行于山间小道,白色的衣角偶尔擦过那青色的外袍,缠绵半刻又瞬间分开。
未都仙君抬手在他脑门上敲了一把:“乱喊什么?”
“……”白卿梧没有动作,继续道:“那凤仙镇几百口人命,不管了吗?”
秦不尤脚步一顿,他没想到小哑巴心思细腻到这个程度。
是啊,不管了吗?
可是,又该如何管?
他至今不曾想明白,乌阴大兴一场,杀了几百口人命,到了头来什么好处也没捞着,他图什么?
为何将天谴转到了白卿梧身上?
为何抓了白卿梧却一点伤都没受,反佛只是想把他关起来。
而且……
秦不尤眼睛一咪:“凤仙镇几百人并不是真正意义上的人,小哑巴,有些事力不从心,管不了。”
“为何?”
“哪有那么多问题?”秦不尤反将一军:“你先告诉我,你的剑为何叫不寻?”
白卿梧顿住,不说话了。
他打死也不会说的。
他盯着秦不尤垂在身侧的手,缠绕着不寻的手虚虚握了握,反佛想抓住什么东西般。
袖袍掩映下,秦不尤没有看见他的小动作。
只道他是不想说。
“罢了,不想说便不说,师父还能逼你不成?”
说什么呢?
能说什么呢?
说经过这一场生死之局,他被困于那藤蔓之中,被梦魇魇住,看清了自己的心吗?
恐怕他还未说出口,秦不尤便会将他逐出师门,断绝关系了吧?
十七岁的少年,赌不起,也不敢赌。
这是违逆天道,世俗不容的!
而未都仙君,就该高高在上,仙人之姿,让人仰望。
而他,本就是一身血污,不该近那人身,平白玷污了神灵。
清风揽月照,不寻人自来,就当,是自己的念想吧。
未时一木(木木)可怜的小哑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