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小时前我爬上学校的后山,与其围着这座小山头绕一个大大的圈赶去教室,不如征服它,花更少的时间到达目的地,当然结果既没有减少时间也没有省下力气就是了。可我遇见一个女孩,她拿了一只简单的拍立得相机,蹲在一颗白桦树下专心地把镜头对准了一具小小的尸体,死去的松鼠。她身上留着医学院的白大褂,两个耳垂悬着金属片耳环,不时闪出耀眼的光,披肩的长发染成了深褐色,留着好看的刘海,给人一种亲切感,看样子是医学院的。我小心翼翼地接近她,准备就此悄悄地路过,可我还是忍不住多看了几眼,毕竟我从没见到过一个给尸体拍照的女生。她离那具失去了生命的松鼠十分地近,松鼠应该没死多久,但是已经能闻到一丝丝腐臭的气息了,我从来不觉得任何尸体有一丁点儿美感,包括现在这只可怜的小松鼠,可是一个医学院的女生愿意忍受腐烂的气息给它留下照片,就实在让人感到惊奇了。
“不臭吗?”我脱口而出,想必我还没能发觉自己站在她身后看着她和尸体有一分钟以上了。
“臭得厉害。”她露出自然的笑容,放下相机站起身来。“生命的意义在于终结。”她莞尔一笑,笔直地看着我,摸了一下发卡:“卡夫卡说的。“
我有些不知所措,一时语塞:“我,我记得你,不是说名字,当然我不可能知道你的名字,我,我的意思是,你的模样,我记得。“
她盯着我的脸思索片刻:“名字叫严落落,叫我落落就行。我们之前在哪见过?“语气充满了好奇。
“公共选修课,天问之问,我们都选过它。张——”我想起什么似的赶紧补充道:“张伊,这是我的名字。”可恶!想不到我会这么结巴!
她稍稍歪头思考,笔直的刘海随之微微倾斜,“我们有说过话咯,”说着,她略一沉吟,“可是……真不好意思,我没能记住你。“她露出不好意思的笑容。
“没,这不奇怪,只是我记得你而已。“
“为什么?“她以无不好奇地口吻问。
我快速地瞟了她一眼:“因为漂亮。”我一阵脸红,如何费尽心思也想不到我会这么回答。
“哈哈哈!”她爽朗地笑出声来:“谢谢,我也觉得自己很好看来着,但从没有人这么跟我说,谢谢。”
“你刚刚是在……?”我指了指那只死去的松鼠。
“记录。”
“记录?”
“记录死亡。”
我颦起眉头,目不转睛地看着她。
她微微一笑:“你参加过葬礼吗?”
我一愣,接着点点头。
“全世界每一秒钟就会有两人死去,当我说完这话的功夫,世上又少了6人,但你看见了吗?”
“嗯?”
“你看见那些死去的人了吗?或者,你多久没见过人的尸体了,这么问可能有些过分,你见过死人的尸体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