由于声音实在太轻了,时宜一时间竟没反应过来,突然她抬头看着周生辰,像是想从他的眼睛里看出些什么,但是什么都没有,他的眼睛宛如墨汁一样深不见底。
时宜心想,一定是我听错了,师傅怎么会说出那样的话呢?
“我在心疼你,其实刚刚你和广陵王的对话我都听到了。我知道你现在在面对些什么,我有些后悔了,时宜,你说我是不是做错了?”时宜的耳边响起了周生辰的声音。
“师傅,在后悔些什么吗?还是在遗憾些什么?”时宜颤抖着声音问着。
但遗憾的是,并没有人回答她。
“小十一,让师傅看看你的伤吧,这可耽误不得。”
时宜知道,今日师傅说的一切已是极限了,今日是不可能期待出还能问出些什么了,“还是像在南萧时一样吗?”
这时,两人好像同时想起了什么,仿佛那些过往的记忆突然间涌现在脑海中。
在南萧时,无人打扰,只有她和师傅在一起,还有那些学生,平日里可以和他们辨论古今,畅快的辩论,无事时,可以和师傅逛逛一些小巷,尝一尝不同的美食。
那里,他们不用在意什么师徒名分,什么自己太子妃与他小南辰王的身份,在那里。他们只是一对寻常的男女。
无人知道他们,也无人在意他们。
那样的日子,在时宜回到西州时也时常想起,只是近日里,这样的念想似乎格外迫切。
小南辰王似乎也想到了什么,但他什么都没说。
只是点点头,“对,像在南萧时一样。”说着,把怀中的帕子递给了时宜,看了她一眼,转过身子,向门口走去。
“等等,你若是现在出去的话,会被门口的守卫看到的,这里不是西州,鱼目混杂,还是小心一点吧。你只需在那块屏风后稍等片刻就好,我完事了会叫你的。”说完,带着期待的眼神看着周生辰,生怕他不同意一样。
听到时宜的话后,周生辰似乎也觉得在理,便点点头,按照她说的做。
帐子里熏香熏的正浓时宜向来不喜欢浓烈的香气,觉得会让人头昏脑胀,神智迷幻。
所以平日里只是稍加意思,并不浓。但今日里,因为时宜白天才受了伤,双喜怕她晚上疼的睡不着觉,所以今夜在香中加了稍许安神的药物。
刚才时宜和师傅说了好久的话。
现在精力已经耗费了许多,再加上白日里发生了太多的事情,让她现在无心思考其他的事情,现在只想快些休息,让自己的胀胀的脑袋赶紧休息一下。
所以手下的动作便快了起来,把衣裙褪下一边,只露出右边的肩膀。
将周生辰递给自己的伤药轻轻的涂在肩膀处,然后将帕子盖在上面,也许是今日的香熏的过于浓了。
时宜的心中竟出了一丝叛逆,想了想,伸出手来把刚刚铺好的帕子一把拽掉。然后按了按自己微微发烫的脸颊。
朝着屏风后沉稳的背影,稳了稳心神,说到“我好了。”
周生辰听到之后,不知是屋里灯光太暗,还是怎么回事,竟感觉周生辰的身影晃了晃。但很快便整理好了自己。
时宜听到他的脚步声越来越近,心里竟然便有了些紧张,生怕自己的举动引得师傅不快,一时间竟有些后悔了。
但她还是想看看师傅会有些什么反应。只好害羞的低下了头。像是静静的等待着宣判一样。
其实周生辰什么都没看见,因为屋里的灯光并不是很亮,况且时宜还坐在一片轻纱的后面,更觉得朦胧异常。
所以他并没猜到时宜的小心思。等到他轻轻拨开纱帘后,走到时宜的身后,俯身下去才看到时宜并没有听他的话。
时宜感到了身后的声音,知道他已经看到了自己,但他一直默不作声,时宜心中不由得有些打鼓,怕他不高兴,便赶紧解释道。
“上次便是盖着帕子,但好像效果并不是很好,后来的肩膀还是很疼,所以这次我便想着若是不盖帕子会不会好一点,师傅生气了吗?若是不妥的话,我再盖着。”
周生辰听着时宜颤抖的声音,其实他知道时宜在想些什么,只是他不知道该怎么面对她。
“只此一次。”
时宜原以为,周生辰会生气,让她不要这样,毕竟她从未见过师傅为了什么人,什么事而妥协。因此这实在是太出乎意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