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实证明,陈培福与杨东启的未雨绸缪的计划是很有预见性的。不仅仅是在陈家湾,甚至是在更广阔的黄土高原和华北平原大部分区域,干旱的范围和时间一直在持续着。
张海正在村委会的一间放喷灌机的房子里忙碌着,张大川在打下手——这时的张海,就像一个认真负责的大老虎,在细致周到地教张大川一些基本的知识。而聪敏的张大川也在孜孜不倦地学习着,天然的血缘关系,通过一件件的事情滋润着这对父子之间的亲情。
当时的所谓喷灌机绝非九十年代的那种节水型的“喷灌”技术,而是用柴油机带动的效率很低的水泵,水泵出口口径大约DN100-DN150(4吋管-6吋管),这种泵出水量大,但是压头(学名:扬程)小,最多10米,再多就抽不出来水了。
“大川,把那个“活扣”(一种可改变尺寸的扳手)递过来。”正趴在地上修理柴油机的张海说道。
“给!”张大川把“活扣”递给了他爸爸张海。
“你到那边去,拿着扳子(扳手),套到那边螺丝(帽)上,别让它转动。”张海又吩咐道。
“好嘞!”张大川赶忙跑过去。
对于修理机器,张大川非常感兴趣。也隐隐有种自豪感——我爸爸确实很厉害啊!
突然一股大力把张大川的扳手给转开了。
“大川,你双手应该握到把手的最远的地方,握到那个地方省力。”张海也不着急,向张大川娓娓道来。
张大川照着爸爸的指点做了,果然省力。
在张海父子的配合下,把机油箱打开了,把柴油机的飞轮卸下了,把水泵的叶轮盖卸掉了,……
不一会儿,卸掉的零件摊满了一地。
张海把一个透明的橡皮软管插入机油箱内,猛吸一口,黑色的机油顺着软管给吸了出来。
张海拿出一个小桶,把软管出口放低并放入小桶内,只见几年未用的废机油源源不断地流了出来。
“大川,来按住管子,不让它动,我去换水泵的生料带。”张海吩咐道。
张大川就屁颠屁颠地跑过去,按住了橡皮管。
一会儿看着出来的难闻的粘稠的黑色机油,一会儿看着爸爸在修理水泵。一不小心晃了一下,张大川把橡皮管给扯了出来,慌忙看了一眼爸爸张海,发现他正在心无旁骛地给齿轮涂抹黄油。
张大川怕被他爸爸训斥,就学着张海的样子把橡皮管插到机油箱底部,用力猛地一吸。
“糟糕!”张大川心想,因为不熟练,没有及时松开口,废机油一下子涌到嘴里来了。
“呕……”一股难闻的气味直冲大脑,马上就要吐了。
听到声响的张海抬头一看,明白了怎么回事。于是哈哈大笑,说道“吸这个的时候要注意松开口的时机,以后多练练就掌握了。旁边茶缸子里有水,你先去漱漱口。”
漱完口的张大川,嘴里还是充满着废机油的气味,整个口腔、鼻腔里都是那种气味,在那种萦绕不绝的气味中,张海给他讲了“虹吸”的原理。
那一天,在张大川的印象里特别地深刻,这对父子,通过这一天的相互协作,变得更像一对父慈子孝的CP。
把所有机器修理完毕后,才下午四五点钟。
“你知道吗?大川,如果我自己一个人,大概需要一天多才能修完。”在回家的路上,张海看着夕阳下的长长的影子的张大川说道。
张海伸出手想摸一摸儿子的脑袋,发现了手上残留的油腻,于是又收了回去。
“儿子现在已经长大了!”张海心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