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夜已经很深了。可李敏却没有丝毫睡意,脑海里不时回响起审判长庄严而洪亮的声音。李敏犯贩卖人口罪判处死刑。剥夺政治权利终身。最终她没有听到缓刑这两个字。“报应。这是老天对我的报应。”李敏嘴里自言自语。正是花季可她知道自己却没有多少日子了。心里有些愧疚,有多少同她一样正值花季的少女被她拐卖而失去自由。被蹂躏。被毒打,被逼无奈过着人不人鬼不鬼的日子。又有多少失去孩子的家庭生活在终身的痛苦当中。想想这些自己该死。可自己又不甘心。自己曾经也被人拐卖。也被人蹂躏毒打过。自己曾经也是一个受害者。可现在……李敏仿佛又回到过去……
2 李敏出生在贵州一个穷山僻壤的小山村里。家里两个哥哥。一个姐姐,她最小,从小体弱多病父母亲最疼爱她。哥哥姐姐都已经成家。穷是穷点可也没有受罪,12岁小学毕业就辍学回家给哥哥们看孩子了。由于交通不便。思想落后这个村大部分人都没有出过远门。更别说李敏了。就这样转眼就是四年。李敏已经16岁了。虽不是花容月貌。但也是婷婷玉立了。孩子大了总想着外面的世界有多好。尤其在1996年年轻人也好多出去打工的。李敏心里也痒痒。也想飞出大山寻求自我,探索人生,可父母亲不放心让她走太远。就托县城的舅舅把她带出去看看能不能找个力所能及的活干。可舅舅看她太小就留在自己家里帮忙干点杂活。时间长了,李敏就有自己的想法了。难道就这样寄人篱下吗。不行我得自己飞起来。可偏偏这个时候就听到舅舅邻居的女儿说北京。广州的钱太好挣了。对。北京。进去北京。李敏开始实施她的计划。于是从舅舅家偷了150块钱就上北京了。就这样李敏离开县城这个小的花花世界。就进入到真正的花花世界了。李敏的别样人生开始了。
“ 李敏赶紧睡觉”。从今天宣判死刑开始。警察就随时监视她的壮态,因为还没有宣布执行时间。高院死刑复议还没有下来。所以她还不能死。只是脚撩在动的的时候哗啦啦的响。
听到狱警的声音。她躺下来。可是毫无睡意。翻身只能听到脚镣的声音。她仿佛一具僵尸毫无表情,眼睛瞪着天花板可大半夜的能看见什么?。
北京是所有中国人向往的地方。李敏也不例外。
经过十几个小时颠簸。列车终于到达李敏向往已久的北京。下车跟着人流走出车站。李敏不敢相信这是真的。她狠狠地在自己大腿上掐了一把,疼。是真的。她仿佛置身于天堂。眼前的高楼大厦,车水马龙,人山人海这才是真正的花花世界啊!她顾不得旅途劳累,腹中空空,满心欢喜的游荡在北京街头。不知不觉天黑了,她只能买两个馒头,买瓶水坐在地下通道过夜了。正值中秋,天气还不算太冷。北京地下通道有不少跟李敏一样的人。
“小姑娘,哪里人,一看就是刚来北京吧。”这时坐在李敏旁边一个四十多岁的女人问。李敏有点害怕低头小声说:“贵州的今天刚下车。”
“” 我四川的。来三天了,没找到工作。明天在找不到。就回家了,明天我带你崇文门劳务市场看看去。听说哪里人多。”
李敏也害怕这个人骗她。可自己下车连东南西北都不知道了。也只能跟着这个女人看看了。要不明天连吃饭都是问题了。
通过聊天。李敏知道这个女人叫王丽君,她就叫这个女人王姐了。
由于十几个小时的旅途劳动。李敏虽然躺在冰冷的地板上却睡的很香。梦里浮现出自己找到工作了。仿佛自己跟城市人一样,在忙碌的工作。在快乐美好的梦境中。她嘴角露出甜美而温馨的微笑!
“小姑娘,赶紧起来咱们去崇文门劳务市场,一会人多赶不上车了。”美好的梦境就这样在王姐的一阵催促下结束了,这也是李敏有生以来最美好的一次梦境了。以后的梦就只有恶梦了。
北京崇文门劳务市场是一个由各种各样的外地人自发形成的非法劳务市场。属北京区与区之间的三角地带,这里的人鱼龙混杂,形式各样,在这里好人坏人没人能分得清楚。如果有些自我保护的概念。也许还能找到一个安全的可靠的工作。也经常有一些来这里找保姆或者服务员的人。但被骗的也不在少数。政府机关也进行过取缔。但过几天又自发形成了。
李敏跟王姐也焦急的穿梭在鱼龙混杂的人群中,等待~等待着有人来。
为了省钱。李敏与王姐早上就没有吃东西,这眼看着中午也过了。也没人问她两人。李敏焦急的来回渡步,看着周围来回穿梭的人流。
“警察来了”,忽然人群中有人喊。刚才还人流穿梭的街道突然间乱套了。李敏与王姐也跟着慌乱的人群跑。96年的北京外地人没有暂住证让警察逮着是要被遣返原籍的,
两人也不管后边有没有人追反正就是往前跑。跑到一个地下通道。她俩停下来。看看后面没人追,喘着粗气瘫在地上。
“小姑娘,给你两块钱,找地方买几个馒头,咱俩好歹吃一口吧”,李敏觉得王姐人真好,今天要是没有王姐自己还真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两人一天的饭就这样算是解决了。
王姐经过几天的折腾,也没有心思在待下去了,决定回老家,她看着李敏可怜,掏出几块钱放李敏手里,“小姑娘,姐也没有办法帮你了,你自己好自为之吧,我晚上去火车站准备回去了。北京不是咱们待的地方。这几块钱你留着吧,明天买两个馒头吃。”说完急匆匆地走出通道,没有回头。
李敏看着王姐离去的背影,手里攥着王姐给她的几块钱。心里有点莫名的酸楚。通道里天天有没有住处的人在这里过夜,所以来来往往的人也没人去注意李敏胆怯地倦缩在墙角,不远处买艺人拉出的二胡声,李敏听着更加凄凉。
在几个乞丐如雷的鼾声中,李敏渡过了出生以来最难熬的一夜。
5 第二天,李敏再次来到劳务市场,焦急地等待着有雇主来找。这里的人依旧是形形色色,鱼龙混杂,李敏紧盯着每一个过往的行人,生怕错一点机会。
“小姑娘,哪里人,是找工作的吗?”这时候一个二十五六岁的男子操着略带南方口音的普通话主动跟李敏说话。
“ 贵州人,想找活干 ” , 李敏有点胆怯地小声嘟囔。“老乡,我也是贵州的,铜仁知道吗?”
“ 我也是铜仁的。真是老乡啊!倒腾服装的需要人帮忙。跟我一起干吧。”李敏觉得是老天安排的在这里碰到了老乡。也放心了,没有任何防备地跟这个人离开劳务市场。走了没有多远。他们进到一个胡同里。这里还有一男一女在等着。
相互介绍得知。这个老乡叫乔三,那个男的叫二黑,四川人。另一个女的叫邢娜。东北人,也是以倒腾服装需要帮忙的名义带来的。
乔三二黑带她们来到一个小旅馆,"今晚先住这里,明天咱俩带她们去河北进货。”乔三向二黑使个眼色。两人走出房间。嘴角露出轻微的淫笑。
第二天,四个人坐长途汽车直奔保定。保定转车又去涞源,涞源又乘三轮车进入一个山沟里。
眼看天黑,邢娜开始有点怀疑上当了。"不是去进货吗,怎么跑到这么偏远的山沟里来了。"李敏也觉得有点不对劲正准备开口质问。“马上就到,这里有个服装厂,衣服便宜。”乔三看两人有点怀疑急忙解释。
这时候的李敏还是相信了老乡乔三的话。还忙着替乔三解释。邢娜虽说怀疑,可在这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山沟里,也不敢说什么了,万一真有服装厂呢?这时候的二黑一句话没有说,因为他知道,这两只鸭子已经飞不掉了。已经不需要太多解释了。
大约颠簸了两个小时,三轮车在一个连灯光都没有的地方停了下来。
“下车,到了”。乔三喊到。李敏与邢娜迈出一路颠簸麻木的腿,慌悠着站住看着眼前的景象,彻底懵了!邢娜带着哭腔喊到:“你们骗人,我要回去。”
这时的李敏也已经意识到被骗了,干脆哭出了声音。焦急地看着三轮车微弱的灯光离她们越来越远。
“呵呵,骗你,一会还要卖你呢,你俩给我老实点,不听话,呵呵,弄死了扔山沟里。要乖乖听话,说不定给找个好人家。你们自己看着办吧。反正这地方也没人管。”乔三跟二黑威胁到。
乔三跟二黑一人挽一个。向远处那点微弱的灯光走去。寂静的山沟里只能听到两个女人低声的哭泣声。
有灯光的这户人家是乔三他们的“销售点”。在这里住一晚上第二天就卖给需要的人了,这是一个拐卖人口的团伙,北京有四个人平时以收废品为晃子,这个山沟有一家专门联系买主。山西,河南,陕西都有专门联系买主的人。
两个男人挽着两个女人,敲开了大门,在开门的功夫,邢娜挣脱二黑跑了出去。毕竟是小姑娘,没跑几步就让二黑抓到了,二黑一个耳光照着邢娜脸就下去了,可怜邢娜这时已经没有任何自由了,不听话就是一顿打,连哭的力气都没有了。李敏看在眼里,还敢反抗吗?
进得家门,乔三把门朝外反锁,到另一个屋吃饭去了,可怜两个女孩子,惊恐万分的蜷缩在墙角,即便听见自己肚子饿的咕咕叫,也没有心思想饿呀,
“怎么办”,邢娜努力发出微弱的声音。
"听天由命吧,逃跑还不得真打死咱们两个啊。"李敏没有挨打说话声音稍微大点。"咱俩一会一定得要饭吃,吃饱才有办法。”李敏接着说。邢娜再没有说话,只是在低声地哭泣。整个山沟除了狗叫声,在听不见别的声音了。
门开了,乔三与二黑带着一股酒味进得屋里,乔三手里拿只蜡烛,终于看见光了,邢娜蜷缩在墙角微微睁开眼,虽然是蜡烛的微光,但在邢娜看来也很刺眼。二黑手里拿几个馒头,扔到炕上,
"赶紧吃,吃完睡觉。”二黑恶狠狠说,"告诉你们两个,老实点,别想耍花招,小心小命。"乔三补充到。
李敏拿个馒头递给邢娜,邢娜流着眼泪接过馒头。眼睛呆呆的吃了起来。李敏也缩在墙角吃了起来。
一会儿,这个房子的女主人抱两被子进来放炕上没说话出去了,乔三与二黑这时与她使个眼色,三个人发出了阴险的笑声。
这一夜是李敏与邢娜最屈辱,最无奈,最不可思议,最痛苦,最没有尊严,最害怕,最绝望的一夜,从这一夜开始,邢娜李敏就再也没有有尊严的,体面的,高高兴兴的活过一天。她俩的梦彻底碎了,她俩像一具行尸走肉没有了任何的反抗能力。由着乔三二黑两个畜生随便蹂躏,践踏,眼泪没有了,笑容没有了,甚至连灵魂都没有了。两个畜生般的男人满意的进入了梦乡。两个同病相怜的女人目光呆滞的蜷缩在墙角。天可以亮,可是两个女人的心却再也不会亮了。
7 夜终归是会过去的。天虽然亮了,可是李莹与邢娜的恶梦却没有醒。才刚刚开始。
白天,预示着两个女人又要掉入一个更深的深渊。大早上这家的女主人跟男主人就出去了,出去到别的村庄找以前联系好的买主。到中午时分,男女主人分别带来了两个男人,一个四十来岁,腿稍微有点残疾,长的贼眉鼠眼的,头发看样子有好几个月没有理了。衣服穿的也不整洁。另一个到是看着岁数不大,但看着也不顺眼,小分头,眯眯眼,好像有点近视,脸中间有一块黑斑。
第一个老男人来的稍微早些,进屋第一眼就看中邢娜了,因为邢娜是东北人,长的漂亮,个也高,本来挺时髦的,经过昨天两个畜生的蹂躏与折磨,今天精神有点恍惚目光痴呆,披头散发,憔悴不堪。但依旧能看出漂亮来。
于是,邢娜就以4000元的价钱卖给这个老男人了,分手的那一刻,邢娜目光呆呆地看着李莹,李莹鼻子一酸跑过去扑到邢娜怀里,两人在一片痛苦的哭声中被人拉开。可怜邢娜就这样离开了李莹。(邢娜最后被公安机关解救,但由于受了刺激,精神失常,住进精神病院了。)
邢娜走了不到一个小时,这个黑斑近视眼也到了,可没有看中李莹,嘴里骂骂咧咧,有点不大乐意。李莹是贵州人,个不太高,长的也一般,本来就几天没有洗脸梳头了,又经昨晚的折磨摧残,披头散发,衣冠不整,也有点痴痴呆呆,看着有点人不人鬼不鬼的,黑斑近视眼不太愿意想返身走,乔三一看,怕夜长梦多,赶紧拦住,拉近视眼到院子的癖静处小声滴咕一通。只见这个黑斑近视眼不情愿的掏钱出来,抽回几张,超着李莹走来。
就这样,李莹被这个阴着脸,眯着眼的男人极不情愿的带走了。
后来李莹才知道这个男人叫赵四喜,住在连电都没有四面环山,靠天吃饭,吃水都费劲,总共100多人的一个小村庄,父亲去世,跟母亲一起生活,家庭条件不太好,在外边打工挣几千块钱,就想着买个女人当媳妇。这个村有好几个向李莹一样的女人,都是被骗来的,有的曾经逃跑过,可最终让逮住了,一顿毒打。天天跟防贼一样看着,生怕逃跑。有两个已经精神失常了。李莹也一样,男人跟婆婆轮流照看,男人跟他说一旦要跑了在逮住了,腿就得断。李莹刚来没几天就见过一个被逮回来挨打的,李莹这辈子都不会忘记。这个地方,每有一个挨打的,准会把她们买来的女人全叫去,让你看着连逃跑的想法都没有了。没办法,人是掏钱买来的。在这个地方,穷山恶水,山高皇帝远,交通不便,教育落后,信息封闭,人们法律观念淡薄,相互包庇,由于李莹她们是掏钱买来的没有人去同情她们,也没有人认为这是违法行为,都觉得很正常。
李莹一开始也想过逃跑,可后来她觉得要跑必须让婆婆跟男人放松警惕。否则弄不好得丢半条命。
8 李莹开始给男人家里干活,帮婆婆干家务,跟男人去到地里收庄稼,村里人开始羡慕她男人说这个媳妇找的好,来几天就干活,不像有些尽想着逃跑,李莹男人也有意识的让李莹单独干活,有时候给钱买个东西,其实也在试探李莹,李莹也明白,所以也就顺着男人,每件事都没有留下把柄,李莹也在观察地理位置,出山的方向。试图找机会逃跑。可毕竟时间太短,赵四喜还是没有完全对她放松警惕。日子一天天过去。李莹也在一天天找机会。
北方的冬天是很难熬的。从舅舅家离开到现在已经四个月了,马上就是新的一年。李莹经历了地狱般的煎熬。每时每刻都在想自己的父母,哥姐。由于自己一时糊涂,不但自己陷入苦海,自己父母找不到孩子又是一个这样的煎熬。李莹每次想到这里,就只有眼泪了。
她狠乔三这个老乡,如果有机会再见到他,一定会宰了乔三二黑这两个王八蛋。可她还有机会吗?李莹不敢再想。现在只能在这里慢慢煎熬。煎熬!
9 新春将至,别人都喜笑颜开,高高兴兴的迎接新的一年。可李莹却越发的想家,这种思念,是用词语无法形容的,只有她们这种被拐卖的女人才有这种无法形容的感受。
大年三十晚上,在这个地方是看不了电视的~没电。白天的喧闹,到了晚上就是死气沉沉了,让人心里更难受。李莹对着窗户,看着外边漆黑的天。回想这段没有尊严的男人跟婆婆成天跟防贼一样防自己的日子。李莹越发的想离开这个绝望之地。来几个月的时间,李莹也大致摸清了逃跑的路线,就只等机会了。
正月十五在这个地方是很隆重的节日,因为地处深山,交通不便,人们没有什么文化活动,一年也只有这个时候才可以去离这里二十里路的镇上看看热闹了。这个机会绝对不能错过。
李莹这段时间的表现赵四喜也看在眼里了,对李莹也有一点点的松懈,他也想着带着李莹出去看看,也许这个女人能跟他好好过日子,赵四喜跟他娘一说,也同意了。
一路上,李莹都在讨好赵四喜,赵四喜也慢慢放松警惕。镇子虽然不大,但对他们来说,也已经是进入另一个世界了。可李莹没有一点心思去欣赏这些,她在找机会离开。
就在赵四喜低头买瓜子的工夫,李莹快速的闪到一个院里,钻进一个牛圈。爬到牛槽低下。心砰砰砰的好像快要掉出来了,大气都不敢出,闻着牛粪的骚味,竖着耳朵听着外边的动静。可怜赵四喜回过头来"媳妇”就这样没了,这是在镇上,他又不敢声张,只能慌慌张张的东瞅瞅,西看看,带着哭腔来回转了。
李莹在牛槽底下不知道呆了多长时间。看着天黑了,在听听外边除了扭秧歌喧闹的声音,也没听到什么,于是探出头看看,正好这家女主人来给牛舔草,吓了个半死,李莹赶紧说明情况求救。这个女主人平时最狠的就是人贩子,听李莹怎么一说,很是同情,"小姑娘,别怕,我救你,赶紧跟我回屋,吃点东西,我让我们家老头送你离开,到我娘家去住一晚,明天一早送你去县城。"李莹千恩万谢,感动的眼泪涮涮往下流,她这辈子都不会忘记这个恩人。
第二天一大早,李莹就被恩人送到去县城的车上,并且还塞给她五十块钱。李莹看着恩人离自己越来越远,眼里流下了感动、高兴,还是激动连她自己都说不清的泪水。她也从绝望中终于看到一丝的光明了。
现在的李莹心里开始想着怎样找到骗她的两个王八蛋,可她最终也没想到用法律的武器去捍卫自己的尊严,解救自己的同袍。如果那样,李莹也许就是另一种人生了。
10 经过两天的辗转,李莹终于用一张站台票混入了北京。久违的北京又一次展现在她的眼前。因为是夜里,这次她没有接着出站,而是在车站睡了一夜。这一夜她没有梦见美好的未来,梦到的还是在绝望中等待。在痛苦中煎熬。梦中没有露出笑容。只有泪水。她还梦到自己的父母亲在病痛中寻找她,等待她。而自己却在远处无力的看着二老。看着,看着……
李莹再次来到让她梦断的北京崇文门劳务市场,刚过正月十五,这里人还没有那么多。李莹只能来回游荡,饿了就啃个馒头,渴了就去附近的公共厕所接点水喝,晚上还是睡在冰冷的地下通道,因为她只有五十块钱,什么时候能找到两个王八蛋还不知道,只能坚持。
第三天,她终于看见一个熟悉的身影,对,没错,就是这个王八蛋~乔三。这时的乔三正准备对旁边一个女孩子下手。同样的手段,同样的话题,李莹站在不远处用奋怒的眼光看着,眼看要上当了,李莹跑过去挡在女孩前面,“乔三,还认识我吗",乔三看见李莹两眼透着杀气,瞪大眼睛怔怔地楞在那里。“小姑娘,赶紧离开,他是骗子,”这个女孩也不知道怎么回事,一听是骗子,吓的话都不敢说,拔腿就跑。乔三一看马上到嘴的猎物让李莹给弄没了,脸都绿了,一把掐住李莹领口,气势汹汹的小声说:“你想怎么样,你最好实相一点,反正你的身份证还在我手里,在影响我的生意,小心你全家人的小命,你如果好好配合我,我就把身份证给你,给你点钱,送你回家去,要不然,我还能把你弄到别处买了,让你这辈子都不会跑出来。你看着办吧。”
李莹一开始胆还挺大,听乔三这么一说,心里真没底了,也有点害怕,毕竟岁数也小,又见过乔三的恶毒与残忍,她真害怕乔三做出更残忍的事来。看来自己还真不能把这个人怎么样?
“那你把身份证给我,我要回家,你在给我点钱,要不我把你的事全都说出去。我找警察告你们去。”李莹紧张地说。乔三毕竟是见过世面的人,也看出李莹的心里是紧张的,但他也不敢确定李莹是不是会真的报警。现在他也不敢激怒李莹。只能以拿身份证名义先稳住,回头再想对策。乔三缓和一下语气,微微地笑了笑:“其实,我早知道你会回来的,身份证早就给你准备好了,走吧,跟我回住的地方拿吧,今天一定让你回家。”说完自顾自地朝前走去。李莹心想这回我也不怕你骗了,这是北京,你也不能把我怎么样。于是,不由自主地跟着乔三走去。
11 乔三他们住的地方其实离这个劳务市场很近,在西南面一个小胡同里,有个破旧的大杂院,不远处有个公共厕所,臭气熏天,院里有两辆破旧三轮车,满院的废旧纸箱,报纸,酒瓶子,破铜烂铁,什么都有,平时他们就是以收废品的名义在街上寻找猎物,一但瞅准了,几个人合伙上阵,初次出门的女孩子让他们一骗一个准。由于女孩子都被卖到一些偏远的山沟小岔的农村里,根本就跑步出来。所以到目前这个团伙还没有被发现。这次李莹的出现着实也让乔三他们有所紧张,一路上乔三就想着怎样能把李莹也拉入这个团伙,如果那样就不怕她举报了,即使放她回老家,也是很危险的。只有利用是最好的办法。
不知不觉就到了住的地方,李莹也跟着进院,院里还有不少同伙,其中二黑今天也在,因为刚过正月十五外边人不是很多,所以这些人都在一起打牌,喝酒。二黑一看乔三带着李莹进来,吓了一跳,急忙起身把乔三拉到一边,“你怎么把她带来了,你这不是引火烧身吗。”二黑小声问乔三。“我估计她还不可能报警,她也不敢,咱们想办法把她也拉下水,晚上想办法留下,让跟你媳妇睡觉,一定要拉下水,千万不能放她回去。”乔三小声说。
乔三把李莹带到大伙跟前对着大伙说,“这个是我的老乡,来北京找工作,暂时在咱们这里住两天,大家别为难。帮忙照顾照顾。”李莹心想住就住,正好我也没地方住,没地方吃呢。反正我也不想回家,我也知道你们是干什么的,在堂堂的北京市你还能把我怎么样。她怎么会知道乔三二黑已经准备挖个大坑正等她往下跳呢?
晚上,李莹被安排跟二黑媳妇睡觉,二黑媳妇是四川人,姓赵叫幺妹,可能是家里排行老小吧。跟二黑一个地方的,也不是个省油的灯,骗人的手段比这几个男人都高,几乎没有失过手。有十来个女孩子毁在她的手里了,甚至连自己的表妹都没有放过,自己卖自己两次,又跑回来了,心狠手辣,在这群人里没人敢惹,让李莹跟她睡觉是乔三的主意,她当然明白乔三的意思,拖李莹下水非他莫属。
“小姑娘,想不想赚钱啊?”赵幺妹终于开口了。“废话,赚钱谁不想。”李莹没好气的回答。“跟我干吧,赚钱很容易,也不用你干什么活,动动嘴就行,保证让你发财。”赵幺妹说的挺轻松。“让我跟你们一起骗人,我干不出来,你们这些勾当我迟早会说出去。”李莹这时候还没有意识到她的危险处境。"呵呵,小姑娘,你也太天真了吧,你觉得你不跟我们合作,你会离开吗,你会安全吗,假如你侥幸逃脱了,你觉得乔三会放过你的家人吗,我不为难你,今天晚上你好好想想吧?"赵幺妹开始威胁李莹。“现在你就可以跑出去,我不拦你,你可以试试。"幺妹接着说。“呵呵,弄死你,没人会知道。”赵幺妹跟本不让李莹说话。她在试探李莹的反应。这时的李莹已经被赵幺妹的话吓得哭了。她真有点害怕了,她知道这些人的残忍,知道这些人会不择手段,弄不好真会弄死她。“那我就跟你,不跟乔三,他们不是人,我狠他们。”李莹带着哭腔小声说。这时的李莹已经完全让赵幺妹妹给唬住了,“行,你就跟着我,没人敢把你怎么样,他们要非礼你,看我怎么收拾。只要你听我的,好好干,我不会亏待你的,放心吧。”赵幺妹终于松了一口气。可怜李莹就这样出了虎窝进狼穴,离开狼穴结果又自投罗网进虎窝。乔三这个坑没有白挖,不但可以保全他们的团伙,又可以壮大队伍。就这样,李莹向断头台走向了第一步。
12 找工作的人又陆陆续续地开始聚集北京,崇文门劳务市场又开始了新一年的喧闹,吵咋,骗人的,被骗的,圆梦的,梦断的依旧如此。北京毕竟是北京。有多少人从北京走向世界,走向富裕,走向成功,又有多少人从这里走向地狱,走向失败。还有多少人挤破脑袋来北京寻找财富,实现梦想。这一年比上一年人更多,更杂。
乔三他们几个人也忙碌的来回穿梭,寻找猎物,李莹跟着赵幺妹四处转悠,也在等待时机,出手行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