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也不是皇帝宠爱何氏到了不顾朝政的地步，实在是这事没啥查的必要。

一则，在没有任何准备的情况下翻前任执政时期的旧账，本就是官场大忌，极有可能让老臣们草木皆兵进而引起反弹。皇帝掌权刚三年，暂时还没有啥太大的政绩作为资本去和先帝老臣掰手腕。

二则，何氏父亲已故多年，何氏又没有兄弟，即便是有贪污也早已被多方势力瓜分，基本追不回来了。

三则，三年清知县，万两雪花银。贪污问题一定存在，查了只会让何氏以及她的孩子从忠烈之后变为罪臣余孽，在有了娄阿福所生的二皇子之后，皇帝迫切的希望他的孩子有个看得过眼的生母。

何氏虽然有些心慌但是皇帝依旧来看她，所以勉强稳得住。

事态发展不受控制在五日后，一名朱姓御史上奏何氏姑祖母没有出家的度牒，且她所在的庵堂水月庵侵占平民的田地。

关键的是这名朱姓御史还找到了不少水月庵参与包揽诉讼、低价强买强卖土地的证据。皇帝就是想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也不行了，不得已禁足了何氏，派出刑部官员并大理寺少卿为钦差详查此事。

调查的结果令皇帝怒火中烧。水月庵和当地另一家寺庙铁槛寺互为表里。自几十年前起，铁槛寺资助有天分的读书人，水月庵参与一些大户人家的后宅阴司，广结关系网。二者又通过举办法会等形式，与当地多名官员定期联系，不但包揽诉讼，还通过官府背书，私下放高利贷。如果有人还不上高利贷，当地官府带头抓人。

另外，两家寺庙还私下养打手，为其做一些见不得光的事。周围三县的产业，至少有一半都有两家的参股，其中包括一些如青楼、赌场等完全和佛家背道而驰之地。当地官员有至少六成和两家寺庙有来往，甚至有的官员已经做到了京官，涉案官员最高为从三品。调查钦差在回京途中还遭遇了山贼的袭击，钦差险些丧命。通过审讯俘虏得知山贼收了钱才敢袭击官府队伍。

佛门清净地，自古洗脏钱。官佛勾结向来有之。但是皇帝自小长在宫中，见过来讲经的和尚尼姑有限，且个个满口慈悲道德，完全想不到会有这等事，收到钦差的汇报后大为光火，派出军队快刀斩乱麻。领兵的人选在清宁的老表哥推荐下，选了襄城王玄济。

半个月后水月庵和铁槛寺的一众僧尼、袭击钦差的山贼、和两寺往来密切的一众官员被一同带回京城收押，刑部和大理寺迅速进行审讯。最后判定山贼、僧尼斩首，一众官员或贬或撤或斩。

偏偏有官员和皇帝对着干，称佛门中人应该轻判，还有好几家名山古寺的高僧联名上书求情。皇帝对于佛门其实没啥恶感，也只觉得这是少部分僧尼的行径。但此时皇帝因为完成了登基之后第一次大案，正是意气风发的时候，又想着通过重罚僧尼转移一下对于何氏的关注。佛门高僧的请求无异于给皇帝扇了一记耳光，让他看清别人还不是很在意自己的分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