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清宁臣妾查了一下，这个宫女姓娄，名阿福，是乾元二年采买入宫的。这宫女之所以能入宫，宫中一个姓娄的尚宫出力颇多。

再查下去发现，事情比想象的还要严重。本朝太祖有感唐汉末年宦官干政，下令严格限制宦官，不许结对食，不许收干亲，内宫采买宦官必须到穷乡僻壤，且每个地方采买人数和年龄都有限制，同乡也被尽可能分开，每个地方采买人数到了限值，十年内不许去此地采买。

太监最高职位也就是内务府总管和各宫总管太监，但是内务府各个具体执行部门——XX司、XX处、XX局却由宫女担任的尚宫执掌，各宫的掌事宫女地位也普遍高于总管太监。这样严苛的规定限制了太监的权利，但是却提高了宫女们的权利，宫女们开始结成利益集团。

娄尚宫和傻宫女娄阿福就都是娄氏家族的人。娄氏家族起源于太祖一位宫女出身的低位妃嫔娄氏，至今已经五代，现在宫内姓娄的就包括了一位尚宫，两位副尚宫，一位副掌事宫女，七位低等宫女，遍布内宫，娄氏表亲好友等更不计其数。

这样的宫女世家有好几个。就连看起来老实本分的陈顺太妃，也有好几位同族在内宫任职。这些人在陈顺太妃被先帝临幸并生下九王一段时间起到了重要作用，所以先帝七子八子皆早亡，九子却健康的活了下来，而且九王养母德太妃也丝毫阻隔不了陈顺太妃和九王的母子之情。

娄阿福的事确实是意外。因为娄阿福虽是娄尚宫的亲侄女，但是个傻子，能进宫已经是极限，只能把她安排到人少的地方。奉先殿虽没甚油水，但极少有外人去，且每日贡品不断，换下来的贡品最后基本都被奉先殿的宫女太监吃了，清闲又有吃有喝，算是个肥差，就给了娄阿福。

清宁据审问，每次奉先殿开启娄尚宫就提前让娄阿福避开，晚上再回去。这次是因为皇上突然在奉先殿过夜，娄尚宫来不及提醒娄阿福。皇上醉酒且……皇贵妃的汤里有些助兴的东西，这才临幸了娄阿福。

皇帝看到调查结果大惊,完全没想到宫里还有这么一股势力存在，遂命清宁详查这些宫女世家的名单。

皇帝本来想将这些人直接放出宫去了事，清宁说此时已经过了先帝孝期，突然内宫大换血容易引起外界猜疑，此事虽然不大但到底不光彩，提议将上了年纪的以为先帝祈福为名都送到皇陵，年纪超过三十岁但是手脚伶俐的送到感业寺伺候先帝的低位妃嫔，年轻的打散送到边疆各地给军户为妻。

皇陵和感业寺向来是进去容易出来难比登天，年轻的宫女们离了集体又送到边疆，也基本没有回来的可能。皇帝想了想觉得这样既能解决问题，又能得一个仁孝宽厚的名声，十分满意。

清宁倒是有一桩，陈顺太妃的同族不好处理。不如提前让九王奉两位太妃出宫建府，这些人直接送到九王府中，顺便和德太妃通个气，由德太妃管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