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1644年,3月1日,甲申年四月初六
地点:大明王朝的首都,北京城。
清晨,媺娖呆呆地站在院子里,出神地望着不远处那棵枯树。那是一棵玉兰树,干巴巴的树枝上面,既没有树叶,也没有花朵,和此时的她一样,孤零零地站在院子里。
三月,春天虽然已经到来,但是晨风中依然带着几分凛冽,忽然,一粒细砂随风飘进了她的眼睛,媺娖揉了眼睛,当她再次抬头时,发现那棵枯树上不知何时落上了一只小鸟,正在树杈上缩成一团,似乎是在忍受的清晨的寒冷。
媺娖本想走到近前去看一下,不成想,刚刚迈开步子,鸟儿却展开翅膀,“扑棱”一下飞走了。失望之余,媺娖只得轻轻地叹了一口气:“你真好,能自由自在的飞来飞去,想去哪就去哪儿,真羡慕你……”
媺娖今年十五岁,长这么大,连自己家的院子都没有出去过,平日里也就是读书识字,学做针线,不过令她感到兴奋的是,最近学会了做饭与烧菜,以后如果结婚,会不会派上用场呢?媺娖不知道,想找别人问,却又不敢,她生活的小圈子,严重地限制了她的想象力。
最近身边的人越来越少了,听说外面在闹瘟疫,死了不少人,家里的佣人也有不少人染病而死,起初,每死一个人,会给四千文的抚恤,但是后来死的人多了,这个钱给不起了……
她还知道外面在打仗,什么李自成啊,清军啊的,打仗是怎么回事呢,估计就是要死很多很多人吧,至于“死很多很多人”是个怎么样的概念,媺娖不知道,她也不关心,没兴趣。
这是家里的男孩子应该学的事情,比如她的哥哥,和那几个弟弟,犹其是哥哥慈烺,他是嫡长子,在将来是要接父亲的班的,父亲办公时,他都要站在旁边认真的学习。媺娖感觉,最近他们越来越忙了,就连不能从仕的姑父,都被叫来帮忙,即便如此,也终日忙得几乎难以相见。
忽然,一件披风被轻轻地搭在了媺娖的肩头,她的思绪也被一下子拉回了现实。
“公主殿下,回屋里吧。”媺娖回过头,见是自己贴身的宫女费珍娥,“早晨外面太冷,别冻着了。”
忘了告诉大家,媺娖姓朱,他的父亲,就是大明朝的当朝天子,崇祯皇帝朱由检,对她来说,这个大明朝就是她朱家的,而皇宫不过是她家的院子罢了。媺娖还有一个封号:坤兴公主。
费珍娥说完,便上前扶起了媺娖的胳膊,媺娖虽然满心的不情愿,但是毫无办法,确实冷了……媺娖一步三回头地跟珍娥一起走了回去。
珍娥今年十六岁,由于长相俊秀,再加上心灵手巧,自入宫以来就一直陪在媺娖的身边,负责照顾她的日常生活起居等一切杂事,媺娖私下里与珍娥的关系很好,只可惜有着一条名为“主仆有别”的界线横在她们的中间。
媺娖本来有个叫“伸仪公主”的姐姐,但是很早就去世了,以至于在媺娖的记忆里已经没有了关于姐姐模样的印象,至于名字,就更不知道了,长姐去世后,身为次女的媺娖便顺理成章地升格成了“皇长女”,她的身后,便是三个弟弟,还有一个今年刚满六岁的小妹妹,成天像个跟屁虫儿似的追着她,媺娖只要见到她,就肯定会被粘上,甩都甩不开。
其实,在媺娖的心底里有个梦想,她一直希望能有一个大姐姐,就像自己疼爱弟弟和妹妹们那样疼爱自己。
“我要不是公主的话,一定能和珍娥做好姐妹,可以让她做我的姐姐。”媺娖甚至曾经有过这样不切实际的想法。
“殿下,我刚刚得到一个和你有关的消息,想不想听一下?”走进屋里,费珍娥见四下无人,忽然凑近媺娖的耳边,神秘地说道。
“嗯?”媺娖回过头,只见费珍娥的瞪着圆溜溜的眼睛,脸上正挂着一抹奇怪的笑容,媺娖的兴趣一下子便被了起来,忙迫不及待地问道,“什么消息,还是跟我有关系的?”
“嗯!”费珍娥使劲儿地点了点头,又特意加重了语气问道,“公主殿下想不想听?”
“当然想啊,快说说,快说说!”媺娖急忙用一种近乎哀求声音连声说道,要不是因为自己公主的身份摆在那里,她此时恐怕会到对方的跟前,拉着她的胳膊摇晃起来吧。
“刚才我出去的时候,遇到了司礼监的小太监张贵了,你猜他说什么?”
“珍娥,你快说,再这么下去,都要急死我了!”
张贵,与费珍娥是同乡,年岁比珍娥小一些,由于在司礼监当差,常常能打探出来一些不太保密的“秘密”来,而且都比较准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