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虽不知她名,却能看见她,与她朝夕相处。”卫淮不知怎么说,只觉得酸涩非常。
他知道,她不在了,可是他还是想听,想知道那个答案。
宋陵也回想起当年的日子,开口不免带些失落:“一年前,我们回来觐见陛下的那一天,她就走了。唉,大抵仙人都是来去无踪的吧。”
卫淮心中一颤,走了,真的走了。
“谁啊,什么仙人?”谢钰懵逼极了。
这两人叽叽咕咕的,好啊卫淮,背着我有了小秘密。
这么一想,谢钰一脸幽怨的看着卫淮,仿佛他是什么负心汉。
卫淮落寞的笑笑:“无事,我…走了,你们多保重,官场凶险,小心为上。”
一阵清风吹来,归来亭边的竹林沙沙作响,仿佛在为这位意气风发的年少将军送行。
亭外两位少年人齐齐的望着脚带锁链的越来越模糊的背影。
两人对视一眼,都在心中暗暗发誓定要让卫淮风风光光的回来。
雍景十七年,京城的街道又开始热闹起来,因为卫淮将军洗清冤屈要回来啦!
三年前的卫将军凯旋时光彩还历历在目,如今,那位大雍的神将终于要回来了。
城外一匹马飞快的跑,马上的人满身血迹……
谢钰与宋陵早早的就等在离城门最近的酒楼上,翘首以盼。
因为朝堂不成文的规定:文官武官不可交好。所以二人也离了些距离,面上应付着朝廷。
城门一阵熙攘,谢钰与宋陵一齐看向城门,看见的却是一个骑在马上满身血迹的人。
宋陵仔细一看,这不正是自己派去卫淮身边的人吗?
谢钰也看向宋陵,心下不安,两人也不管什么规定,齐齐下楼奔向城门。
“东一,出什么事了?”宋陵的侍卫将东一扶下马,心中焦急万分。
东一吐了口血,艰难的说:“前夜遇袭,卫将军…”
话未说完,城门有开始熙熙攘攘起来,有人高喊:“卫将军回京——”
一个男子这一声哭叫竟这般凄凉婉转,荡气回肠。
谢钰、宋陵、东一眼中惊诧又欢喜的看向城门,期待着那人。
只见零零散散的几人身着麻布白衣,神情凄凉,而在几人中间的黑色棺木显得格外醒目。
谢钰缓缓上前,紧握自己颤抖的手,故作冷静的问:“卫将军呢?”
护棺的侍卫齐齐低头,不敢再看谢钰。
宋陵沉着脸:“问你们呢,卫将军呢?”
一侍卫抱拳一脸哀伤:“前日,卫将军中毒,大夫用针压制,想赶回京城医治,结果当晚就有刺客来刺杀,卫将军催动内力导致毒素蔓延,好不容易杀退了刺客,卫将军却也撑不住了,当晚就…就…去了…”
“去…了?去了…”谢钰身形一晃,脑中轰隆一片,只有那“去了”。
宋陵用手拍着谢钰的肩膀:“谢钰,冷静。”
就这四个字,宋陵感觉自己的牙齿都在打颤,他的那根弦早也在那句“去了”时就断了,但他们不能慌。
谢钰的手颤抖着摸向棺木,如今已是夏天,谢钰却觉得寒凉刺骨,冷到他的每一寸骨头。
宋陵偏过头,血红的眼望向天空,男儿有泪不轻弹,可他真的控制不住了。
记姑娘,若你在,会如何?
掌柜正在陪阿肆骑马,突然觉得心口一疼,似有所觉的顿了一下,眼眸轻垂……
雍景十七年,卫淮将军,薨,年二十九,葬于荆门关。
十六年的翩翩公子、九年的大漠苍鹰、一年的笼中金雀、三年的阶下之囚,卫淮的一生远比普通人更加波澜壮阔,而今却也终得落幕……
终是北漠的寒风吹不到京城,高飞的苍鹰待不了金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