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院长您慢走。还有,您带着这个东西。如果有什么事就摁下上面这个按钮,我们会马上赶过来。”开车的小张给董科递过来一个GPS发送器。这是军方专门改装的定位仪,可以二十四小时无间断精确定位董科的位置。
“好,谢谢你们。”董科接了过来,提着行李便下了车。
“哦,我还忘了一件事,你看我这个脑子。“,小张拍了一下脑门,忙将头伸出车窗,”院长,有其他事也可以用电话拨打560967这个号码,这是我们内部的紧急联络线号。”
“好好,560967,我记住了。这么晚了,你今天护送我也辛苦了,快回去吧。”董科向小张摆摆手。
吉普车缓缓开走,在前面的路口拐了一个弯,消失在夜色中。
凌晨两点半的马路上静悄悄的空无一人。山城已经入春,地面起了一团不淡不浓的雾,飘浮在整个街区的上空,更增添了一丝诡秘。
董科携着行李上了楼。他的宿舍是十几年前政府分配下来的,位于渝中的中心地带。离研究院不远,交通也方便,董科非常珍惜。
唯一不足就是,他家位于八楼。虽然楼层不高,但对于一个六七十岁的老人来说却是一个比较艰难的挑战。不过董科从来没有抱怨过这个问题,他还戏谑说这可以帮助锻炼身体。
推开房门,董科迅速捂住了鼻子,等待着霉味的侵袭。毕竟,他有几个月没回家了。
可站在门外好一会,董科都没有等来那一股霉味。他放下手,使劲朝里面嗅了嗅。别说霉味了,连一丝怪味都没有闻到。董科感到奇怪,这明显不符合常识。
在高机密场所待久了,特别是大门基地,让董科的警惕性提高了不少。此时的他,犹如一个误入虎林的小羚羊,每一个角落都埋伏着死亡的陷阱。
他赶紧掏出小张给的GPS定位仪,就在此时,在房间的黑暗里传来一个男人尖锐的声音。
“董院长,我劝你最好不要这样做。”
董科还在诧异,仪器便被一种无形的力量拖拽住挣脱出他的双手,飞向黑暗里。
“嗯,定位器,是个好东西。不过现在没有用处了。”男人刚说完,黑暗中就响起一阵机器破碎的撕裂声。
董科不敢相信眼前看到的这一切。他看到手上的仪器竟然自己飞走了,他甚至怀疑这是否是大门的迷惑气体留下的后遗症。
门灯被打开了,接着是壁灯、廊灯,一盏盏灯有规律地亮起。董科清楚家里每一盏灯的位置,也知道那个声音的来源,就是饭桌旁的休闲椅。董科发现自己已经动不了,连眼皮也无法闭上,只能目睹最后那盏灯的开启。
世界上最恐怖、最折磨的事不是死亡,而是等待死亡的降临。
“啪”的一声。董科看清了,椅上坐着一个全身包裹着严严实实的男人,只有脸露在外面。最惊悚的是那双眼睛,如一个深不见底的漩涡,不断刺激着董科的大脑。
男人伸出右手,然后董科像是被注射进一大剂麻醉药,开始沉睡。他竭力让自己保持清醒,可无济于事。
他慢慢倒下。
当董科醒来的时候,他发现四肢被绳索牢牢绑在一张床上。无论自己如何这么挣扎,但就是挣脱不开束缚。
”冷静冷静,先不要浪费体力。“董科停了下来,极力安定自己躁动不安的情绪。他闭上眼睛,开始均匀地呼气吸气,这是让一个人可以在短时间内冷静下来的最好办法。
1967年,他在大兴安岭随队科考时突遇一场暴风雪。在混乱中,他与大部队走散,一个人困在连绵起伏的山林里。在他濒临绝望的时候,正是通过这个方法让自己迅速冷静,恢复思考能力,最终顽强地逃过了死神的追捕。
心情很快平复,董科重新打量起周围的环境。这一看让他的心凉了半截。
只见四周都是一望无际的黑色虚空,从哪个角度看都是深不见底的空间。只有床正上方悬挂着一个光球,散发出充足但并不耀眼的光芒。除外,董科看不到其他物体的存在,也听不到任何声音,他甚至可以清晰无比地感受到心脏跳动的节奏。
董科不知这是什么地方,也不知是什么人将自己带到这里。他的脑海里闪过数百个推测,但一点是无可置疑的,就是这一切肯定和大门有关。可能是敌对国家,又或者是大门的建造者?这时,何胜君对自己说的话仿佛又在耳边响起。
“这场任务肯定不会容易,后面可能会遭遇难以想象的阻力,甚至是生命危险。我们要做好准备。”
正当董科不知所措的时候,困住他的绳索开始震动,发出哗哗的声音。董科望去,发现绳索居然自动放松开来。他赶紧将手脚抽了出来,同时死死握住床沿,紧张地四处张望。
不知何时,空中出现了一张巨大的显示屏,还伴有阵阵涟漪,如随风飘荡一般。显示屏一片空白。
”你好,董院长。“董科一听,果然是躲在黑暗里的那个恶魔。
”我希望你一切都好,你在这里很安全。不过我还要提醒你一句,不要擅自离开你温暖的床。另外,我给你找了个朋友,你们可以畅所欲言。我肯定,你们一定有很多话题要交流。他知道一切。“
他知道一切?这是什么意思?
“院长。”董科背后传来一个人的声音。
这听起来非常熟悉。尽管董科的记忆力早已大不如前,但这个人他绝对不会忘记。因为他前几天还与那人并肩奋战。
是何胜君同志!
董科赶紧扭过头看向背后,果然是总负责人。他坐在同样的小床上,与自己相隔数米。只不过,他面色蜡黄,看上去憔悴虚弱。
“你没事吧,小何。”董科询问着这位年轻人的情况。
“我没什么问题。董院长您不用害怕,他现在还不敢拿我们怎么样。”
董科擦了擦脸上的冷汗。
“小何,刚才那人说你知道这一切,是真的吗?他到底是谁?“
何胜君没有注视董科真诚的眼神,也没有说话,只是低头沉默。董科也看出了不对劲,一时气氛变得压抑无比。
”对不起,董院长,我没有实话实说,连累了你。“
”那你在大家面前的介绍也是假的吗?你的身份也是假的吗?“
”不!我确实是在香港长大,后来又回到了北京。只是,“何胜君停顿了一会,紧接着鼓足勇气继续,“我来到大门的真正目的就是摧毁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