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开门的是一个中年男子，嘴里还在骂骂咧咧的，看起来他似乎不是很清醒，似许久未打理的胡子毫无秩序地凌乱在他的下巴上，他的眼睛浑浊不堪，让左弋想起了那泛着酸臭味的水沟。
随着门打开，甩在左弋脸上的不仅是熏人的酒味，还有男子破口大骂飞来的唾沫星子。
“他妈谁啊！打扰老子好梦！”
看着左弋逐渐变黑的脸色，杨听看了看还没搞清楚状况的男子，又看了看捏紧了拳头，嘴角礼貌性地挂着笑眼睛里却欲掀起风暴的左弋，不由地咽了咽口水。
真能忍啊。
“抱歉叨扰了，是沅逸的家长沅兼丰吗？”
眼前的男子听到沅逸的名字，面色奇怪地僵硬了一下，随后恍然大悟似的啊了一声。
“您是老师吧，有话不如进来谈。”沅兼丰说着侧了一点身，彻底将昏暗逼仄且狼狈的小客厅展露在二人眼前。“那小子不回家，家里也没收拾，没办法好好招待老师了。”
即使是身处在烟味和酒味交织在一起以致让人反胃的环境里，左弋脸上的表情也没有一丝的变化，只是杨听有些装不下去，趁沅兼丰没看他这里赶紧抬手在他的鼻前扇了扇。
“不必客气，只是几句话的时间，不用这么麻烦。”
沅兼丰还是在这个小客厅里腾出了一小片地方让两人坐下，自己就在左弋的对面坐下，一边从口袋里掏出一包廉价烟弹出一根递给左弋。左弋摇摇头拒绝了，“我不抽烟。”
那根没有得到回应的香烟最后跑到了它主人的嘴里，迎来了它的燃烧。
烟从沅兼丰的鼻孔中飘出，一吐气烟雾就在弥漫开来，让几人的面孔与眼神都变得模糊和深不可测。
“老师这次来是有什么事吗？”
沅兼丰小心翼翼地开口，在左弋明是呈笑的弧度却冷得可怕的眼睛所带来的压迫下，不自觉地轻声。
“当然没有。”
“别紧张，当作一次家访就好。”
烟雾缭绕，将左弋的面孔模糊了一点，听着他语气中安抚意味，沅兼丰放下了他心中的揣揣不安，应该是自己想多了，明明未曾谋面，这位老师怎么可能会对自己显露敌意。
可只有杨听侧了侧脑袋，瞥见了左弋不再勾起的嘴角和装满利刃的双眸。
“那，这位同学是…”
“叔叔好，我是杨听，是班长，也是沅逸的好朋友。”
杨听的校服没有换下，说出来的话也礼貌，看起来本该是一副好学生的模样，可此时不知是因为灯光昏暗的原因还是什么，他的眼神带有深深的狠和侵略性，领口解开了几颗扣子，领子一歪就让锁骨若隐若现。
可一晃眼，沅兼丰眼中的杨听又变得人畜无害了。他自嘲地觉得自己真是越来越敏感了。
“那小子可真好运，有这种好同学。”
“沅逸同学最近上课的状态很不好，心神不宁的。杨听同学也很担心所以一起跟来了。”
杨听顺着他的话配合地点了点头。
“这臭小子，我一定好好教训他，劳您费心了。”
沅兼丰赔笑几声，却还是藏不出他语气中的戾气，不难猜出他口中的“教训”，究竟是何种意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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