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天里我们全在一起,入了夜,人人被梦抛进了各异的世界。
薰衣草和夜来香包裹着被风吹来的月桂花编织了一场被黄沙覆盖充满蛀虫梦境。
克拉拉走到桌前,翻开了那被虫蛀的羊皮卷,那上面书写着早已消失在人类文明中的文字,那是动荡时代的是是非非,是繁华时代的不死进取,更是末路时代的无可奈何。大厦将倾,轰然火光,付之一炬,只余下残灰和飘散在风中的哀嚎,一切痛苦就此停滞,像是隔了几个世纪。
“禀告陛下,德克汉娜公主被俘,所有德克人就此投降。”
是谁,谁在说话?那是多年前的声音,来自一个意气风发的士兵。
“德克公主,你投降吗?”帷幕后传来帝王嗜血残暴的声音。
“绝不。”那声音年轻倔强极了,哪怕撒克人的弯刀割伤了她细腻的脖子但她也毫不畏惧,她始终高昂着头,保持着公主的尊严,尽管她伤痕累累,灰尘附衣。
“那就请我们尊贵的公主去寝宫做客吧!”帝王淡漠的声音说完便传来一阵哄堂大笑。
公主转身离开,丝毫没有停留,她走在最前方,身后看押她的士兵仿佛成了侍卫,她一步一步走下水牢任由他们将她四肢锁起而一声不吭,这源于一位公主的信念与高傲。
她知道她的子民就算此时为了她的安全而选择投降,但只要有一位德克人活着,他们就不可能像撒克人屈服,绝不。
埃洛伊丝看着这位和她面容相似的公主被关在水牢里,她认得她,知道她是谁,她想去救她,但也心知肚明这一切都是已经发生过的历史,她无能为力。
“一只猎狗嗅到了气味,它昂头召唤同伴来他身边,它们很快发现了狐狸的存在,一边追赶一边发出咆哮。狐狸灵巧地逃避,从原路折回,它躲在灌木丛中,聆听猎犬的动静,直到它越过小沟旁的树篱,偷偷溜了出来……”公主讲着故事,埃洛伊丝聚精会神的听着。
直到她发现公主一直在看着她,她才发觉原来公主能看见她,而公主也发现了埃洛伊丝发现了她能看见她的事实。
“你是谁?孩子。”明明此时她们并没有相差多大,但这句孩子由她嘴里说出却是那么自然。
“埃洛伊丝·莉莉·康斯·林敦。”她诚实的回答,乖巧极了。
“撒克人的姓氏,你不是德克人?”公主盯着她的眼睛声音变得冷漠。
“我的母亲有二分之一德克血脉。”
她说完这句话后公主就重新变得温柔起来了。
“只要体内有一次德克人的血那你就是我们德克人,德克人永远不会伤害同胞,除了叛徒。”她说叛徒两字时咬的及狠及恨。
“那是因为我的母亲是你的女儿,你是我的外婆。”她还是将这句话说了出来,随后她看到了面如冰霜的年轻外婆。
“我那时还活着?我竟然没有掐死她?”
外婆说出的话让埃洛伊丝伤心极了,她认识到外婆并不喜欢母亲,也不喜欢会她。
“母亲告诉我您在她出嫁前就去世了。”埃洛伊丝低着头不敢看那位美丽冷艳的公主。
“你为什么能穿过时间洪流来到这里?”她的外婆质问她,像是质问一个犯人。
“我也不知道,可能是因为我已经死去的原因吧!”埃洛伊丝抬起头正视她的外婆,她看见公主眼中冷厉和惊诧的神色,但只有一瞬却被她很好的掩饰掉了。
“公主是疯了吗?”帝王的脚步伴着他那刻薄的语气从牢门走了进来。
“撒克的畜生,还轮不到你来和我说话。”汉娜尽管狼狈依然高傲的开口,丝毫不畏惧。
“我以为你会聪明点儿,我的公主,可惜你比我想象中的愚蠢多了。”撒克国王在岸上踱步,饶有兴致的盯着水中的公主。
她此刻可真算不上好看,尤其眼神还很凶,一个姑娘有了这样的眼神就注定不会被怜惜。
“怎么?难道我对你屈服,你就会不在屠戮我的子民了吗?”汉娜嘲讽的盯着岸上的君主,眼里尽是鄙夷。
这很不明智,但她此时必须挺起德克的脊梁。
“当然不,我可能会给他们痛快点的死法。”他的德克语并不是很熟练,因此汉娜听不太清他的意思。
“怎么,话都说不明白吗?难道身为撒克的国王已经忘记了撒克语怎么说了吗?”汉娜使用了撒克的语言,这让国王很高兴。
“想不到公主还会我们撒克的语言。”他的态度有了一丝尊重。
“难道你以为你们的语言很难吗?”她依旧嘲讽,但此时国王却没有说话,埃洛伊丝看到国王眼中闪现出的一丝尴尬。
“你们生于草原,以放牧和炼铁为生,虽不知道你们是怎样跨过海洋来到我们德克的领土,但总有一天,你们会彻底消失在我们德克的领土上。”汉娜发出预言,但这并没有被国王当回事。
“看来公主比我想象中还要了解我们撒克人,这让我感到荣幸。”
“埃洛伊丝,克拉拉,公主,醒醒!”随着一阵剧烈的摇晃,埃洛伊丝醒了过来,一切都在她脑海中消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