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人是说,我的身世,你都知道啦?”
“是。”
宫玖踏着摇娘鞋,蝉髻挽得绵丽,两个雀钗,一左一右的别着,金穗轻垂。
“你调查我?”
马佳口角衔着多情笑,手上一收劲儿,把宫玖揽在怀抱。
“夫妻之间最起码儿的信任呢?”
宫玖偎在他心口,娇馁地拿鞋尖戳他脚背,一边就把手交在他掌心。
“你还有胆与我谈信任?若非我着意问了那么一问,现在还给你蒙在鼓里头哩。
“我宫家世代专事商业,从不与官宦之家结交攀附,你可知你此举是陷我于何地?世子殿下,你要我为今而后待你,哪里还敢不谨慎?”
“万勿叫我什么殿下!”
马佳赶着在宫玖唇上印下一吻,好拦住她的话,环在她腰间的手又紧了些,让她一身贴着自己。
“妻主儿,咱自己为自己选门楣定的亲事,与那京城一班老耄何干?俺马佳流连江湖这许多年,曾不有说过什么话是空文白章?我既说了要做你府上的人,便是算数儿的。”
“哼……看你这一声妻主的面子了。再者咱连请柬都发了,不日这亲戚眷属们都要到,还能此时现写休书与你的不成?”
马佳也瞧得出宫玖并没真心与他置气,一时爽朗大笑,拦腰横抱起他家小夫人,院囿中寻处平整石面坐着,又是打情骂俏一番。
“妻主儿要是休了我,伤名败分的,奴也不依呢。那时我便去求了皇上,让他直接把你赐给我,咱们到盛京完婚去可好?”
“咱也是圣上亲封的诰命呢,为婚为媒的事儿,你以为你说什么,便是什么了?”
宫玖佯嗔着马佳,荑手点他鼻尖。
“不是说世代从商,不与朝廷牵扯的么?骗我?”
“许你骗我,就不许我骗回来?”
“好嘛,在这儿等着我呢你!你瞧着我怎么收拾你的。”
“嗳唷,嗳唷……哥哥,我错了,哥……倚楼!快来救命了……倚……”
鸳鸯丝枕,天鹅绒衾,横波一杯春酒暖,对对红烛高烧。马佳成了宫府的上门女婿,抱得了美人。
从此宫玖梳上了妇人髻,改称一声太太。马佳也作了名副其实的宫相公,整日拿着宫玖的血汗钱,心安理得挥霍着去。
宫玖自是高兴养他,谁叫嘴甜活好讨人喜。
“还是京城来的大爷您会花会玩儿。”
宫玖把玩着马佳散放在家中桌案上下那些个古怪稀奇,眼神潋潋地转着光华。
“这又是个什么好新鲜物件儿?……说起来,您可几时带我回去见见公公婆婆的好罢?”
马佳逗着只翠羽纷披的红嘴鹦鹉,把宫玖手里那雕着昙花的木头盒子接过去,拂拭了下根本不存在的灰。
“这是给你做的,还差一点儿没鼓捣完,等过两天再送你。至于回家嘛……”
马佳眼珠儿一骨碌,灵动的神采紧着便飞出来。
“不怕她们难为你?”
“瞧您说的,合国里是有谁还能难为得过我么?只怕是到时谁难为谁,还不一定喏。”
“看你,一口一个‘您’的,生分。”
马佳撂下那上了发条儿就能唱歌儿的盒子,双手捏着宫玖的脸,鼻尖快碰上她的鼻尖。
“你得叫相公。”
“嗳呀……”
果不其然,小娘子立竿见影就红起了脸,张不开嘴说话了。马佳忍不住又亲亲她,牵着两手带去坐会儿。
“我随我娘,她是急脾气,最顶不住的就是你这样儿不温不火的人。我爹呢,一心向佛,长年都吃斋。估计他见了你也是说不上几句话,你亦不必管他。
“还有我那爷爷,今年七十二岁,戎马一生,就爱会点儿武的孩子……”
“是了,相公。您说的这些,玖儿都记在心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