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偶遇

离开世联基地，为了不让茨拉斐德的跟踪者起疑心，苍空只能让他们随从自己来到横滨。

“真是麻烦的家伙……”苍空内心里默念，将伪装戴好的黑丝绸圆顶帽扯下遮住额头一角，将袖筒里的报纸抽出来，望着一位银发少年俯冲于两千米高空的图片，往日里波澜不惊的瞳孔微微痛苦地颤抖，将报纸攥地紧了些。往后轻瞄一眼跟踪都暴露无遗的两个护卫队员，“无能。”嗤之以鼻。

苍空罗列好了一整版整齐而有理有据的计划——甚至延续到三个月之后。“首先，需要不确定的正确因素……”苍空微微抬眸，正发现两条人腿倒立在横滨河中。“……无法估计的因素。”苍空微微叹了口气，三步并作两步飞奔向河里，连对方脸都没看清直接拉着人衣领子往河边上拖。

他看着湿漉漉的报纸，恨得将报纸撕个粉碎扔进垃圾桶里。“敦的线索……又断了。”他有些烦躁，后悔救下这个男人。

“啊嘞，又没死成……”见此人还在惋惜，他轻描淡写地瞥一眼——倒是绝世佳人。乌黑的蜷卷檀黑色头发，一张宛如精雕细琢的玉面，两眼间满是对世俗的嘲弄和玩味。

“啊，是这位小姐……啊，原来是位先生啊。”那个男人微微抬头看了看湿漉漉的苍空，“倒是一副好容颜呢。”他淡笑着调侃——苍空感觉到他似乎有着类同阿瑟柯南道尔一眼看破人的魔力，让他忍不住冷颤几分。

“您是自杀，为什么要自杀。”

“诶？”他拧了拧衣肘的水，“这个问题也算不得离奇……不过，难道不觉得在单纯中死亡是对灵魂的一种敬畏和祭奠吗！慢慢安乐死，享受不疼痛却消亡的感觉，对于这个肮脏的世界来说真是美妙惬意难道不是吗！”他的口吻愈加兴奋，表情也开始捉摸不透地迷幻起来。

“是吗？哪日我会试试的。”

“您真是个稀奇的人。通常听完我的话，别人都是一副不屑和渴望求生的模样。不过，我在您的身上，找到了和我同样寻求精神死亡的气息——我非常乐意和您探讨有关于死亡的话题。”

他的笑容越发令人捉摸不透起来，苍空的神情也让对方琢磨不透触碰点——两人都深切地感受到：对方是不一般的人。

“有缘再说不迟。”苍空摆摆手准备离去，“对了。”

“太宰治，您呢？”

“中岛野。”苍空难能可贵地暴露出了自己没有入队前的真正的姓名，他对于面前的男人感到陌生而又意外地相信，但这么做毕竟有他的理由。

离开这里后，苍空在他凭儿时一点记忆的大街上摸索前行。他触摸着一家茶泡饭店的墙壁，不由自主地走了进去。

“老板，茶泡饭。”

来之前茨拉斐德便为他准备好大量日元，这点是他十分欣赏茨拉斐德的一眼——一个眼神便能相互明白心意。苍空咀嚼着舒软的茶泡饭，打开手机望着一个电话陷入沉思。

他最终选择拨打。

“茨，我需要……”

“我知道。我让人帮你送过去。”

苍空难得露出一丝微笑，点点头，一点一点品尝起故国的茶泡饭来，难免回忆起曾经的一些繁琐的事来……

罢了，都是些干扰思维的情绪因素罢了。长期在基地的魔鬼训练让苍空迅速提起警醒——他猛然往茶泡饭门口一看，一群身着黑衣带着模糊五官的面具的人正持枪对准这里。

茨，动静真大。苍空冷静地吐槽一番，伴着子弹的扫射快速奔出茶泡饭店——黑衣人和被装扮后的苍空快速交换一个眼神，旁人丝毫没有察觉到的默契和速度一把将信件塞给苍空，又故作目的达成而对苍空扫射两枪便仓皇而逃了——在其他人眼里，这是天衣无缝。

但这仅仅是世联的中下层实力。

苍空微微凝了凝眸，撕开信件看着一封写着日文的信。

武装侦探社福泽谕吉先生：

“我以异能特务科科长的身份，推荐——中岛野加入武装侦探社。望允诺。”

苍空淡淡瞄一眼，轻轻打了个响指，纸张没有任何变化。果然，他还没有那个胆量敢和上级作对。苍空淡淡说道。

走了许久，在落日黄昏下，他看见了那栋暖橙色的棱柱楼房……

苍空哽咽了几分，他的脑海里浮现出他的弟弟——中岛敦的模样，内心酸涩又难受。

弟弟，我该怎样去面对你……你如何又能接受你还有亲人在世的事实呢……苍空微微颤抖，第一次感到犹豫……他知道的，这样的局，一旦设下，便是无底洞地给武装侦探社带来危险……

但他也是人。不是为大众肯舍弃一切的圣母白莲。

“原谅我的私心，弟弟……”

他稳了稳步子，大步迈向侦探社写字楼。

这个局，哪怕他要赔的倾家荡产，只要陪在敦的身边就好了啊，只是这样啊……这是苍空的私心，一点通人情的私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