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回过神,只觉得身子轻飘飘的,向前看,我竟来到了一个中转站。
我在月台上,看着一辆列车缓缓驶过,轰鸣声在寂静中如天雷滚滚,排放的尾气激起满天尘土,迷茫在飞扬着。列车的尾部也离开视线后,我看见对面有一个落泪的妇女。
她坐在轮椅上,两颊消瘦,盯着我许久没移开视线。我知道,即使15年没见我也可以认出她,我的母亲。
她依旧是我记忆里的模样。所以不需要思考,我可以猜出这里大概是一个死亡的中转站。
母亲“你知道你都做了什么吗?”
她严肃地问我。我是第一次见她露出这样的表情,是混浊水潭里荡漾的波纹,我不感到悲哀,甚至有一点想笑。
我“我吗?能做什么,当然是完成心愿了。”
我不屑置辩,直接回答她,眼神却有一点飘忽。我是第一次这样“违逆”我的母亲。
母亲“那你知道你究竟害了多少人吗?”
她的语气已经不再平静,带着的怒气我可以感受到。我笑了一声,看向她。她依旧那么高洁似佛祖,庄重着诘问我的罪过。我却呆着,含糊着不知在说些什么,一直看着右边咽着口水。
为了迪亚波罗我什么都可以做。
说起来,当初的他尽管把我救了出去,也是在我与托比欧出任务时为毫无防备的他挡下了一波子弹后才将他的名字告诉我的。因为那次受伤,我留下隐疾,没有告诉任何人,便开始退出『热情』表面的工作,一直在背后默默管理着组织。
何止是为了报答他救下我的恩情,他可是我的挚友呀,为朋友付出不应该吗?跟何况,我已不想再失去一个“家”。为此,我愿不计代价。
母亲“这里还不是你要来的地方,收手吧。”
她见我不回答又一直保持着那副样子一定也很难受,低着头就转动轮椅滑着离去。
她散发着消毒水和药的味道,和记忆里不谋而合。
我下意识伸手想去抓住他,却感受到背后有一股气息,浓厚却不是满满的杀气。母亲已经离去,我回头,见到的却是里苏特依靠在一边的柱子上。
他身子还有『航空史密斯』射出的伤孔,却早已止住了失血,异色的眼瞳像死水一般沉寂。他望向我。我被他冷冷的目光盯到发麻。
我“你会恨我吧?”
我颤颤问他。
里苏特“恨?你对组织那么忠诚甚至给予过很多人帮助,怎么恨得起来。但说不恨,我又确切死在你们手下,多少都会有怨念的。”
我“果然是如此呀。”
原来这样真的会被怨恨呀,那我岂不是将在地狱里赎罪,永远也到不了天堂,永远也无法获得新生?
我“真羡慕你呀,可以带着荣耀死去。”
我也想像他一样,带着荣耀,即是死也可以为迪亚波罗帮上忙。那样,就算是在地狱没落,我也不后悔。
里苏特“哼。”
我听到他向嘲讽一样的气音。
里苏特“荣耀?我也想要它向我臣服,然后征服所有,或者,一无所有。可惜,我从来没有拥有过它,我已经,什么都没有了。”
“队长……够了”
熟悉的声音传来时他大惊,里苏特回头,来人正是他的队员们。在他们身上,我可以看到他们的死时留下的伤。有的像被腐蚀了一般肉都溃烂,有的全身是烧伤,有的则是身躯扭曲白骨露出。
那是战斗的勋章,和里苏特一样,我可以看到他们的“荣耀”。
我不去打扰他们的重逢,那边的世界,一定还需要我吧。
里苏特,我也会拥有我的荣耀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