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日时,我和往常一样熬好了药,再去破庙时,已不见他半个踪影,只在墙角发现半页书纸,纸上仅有“吾安好,君莫念”六字,我装好那半页书纸,终于带着复杂的心绪回了家。
之后的日子里,我没有哪一日不想起他,不知他病情如何了,可有食物充饥?当然,我最希望的是他被好友救走了,但愿如他所说,已安好。
转眼间,已是假期的尾声,本该收收心了,不过很不幸,我病了,病得很严重,不,应该说的旧疾复发罢。
每日皆是昏昏沉沉,甚至没说话的力气,手足凉得似冰块儿,有时一睡便是一整日,不知是昏迷还是熟睡,大姐忙将我的情况告知了学校并请了假,说是待到康复再复学,学校自是应允了。
我这一病可真真是急坏家人们了,尤其是母亲,每日早晚必寸步不离地守在我床前。我知自己素来体弱,却不知自己的身子竟这般不争气,每次发病皆害得父母姐妹好一番担忧。好在在郎中的调理下,身子已在逐渐好转。
不知不觉,这学期已过半,调养了两个多月,我自觉已完全无碍,便提出想要返校,在郎中的“确保”下,母亲终是同意让我返校,只是难免要千叮咛万嘱咐一通。
也不知同学们的进度到哪儿了,今后的课程,我可还能跟上 ?还有,温郎生病是否也同我一般难受?想必是一样的罢。
我终于踏上了去师大的旅途,坐火车上突然想起,就在不久前,收到好友白蕊来的信,除了问安之外,信中还提到,师大新来了一位先生,长得俊也就罢了,文学功底还极其深厚,这学期就给我们班上古代文学,上课着实是幽默风趣,愿我早日康复,好目睹他的风采,听她如此描述,难免还是有一丝期待的。
师大到了,虽说晚来了两个月,却也没啥不同,依旧是熟悉的环境,熟悉的面孔。
“含露,你可算是来啦 !身子如何了 ……”
“你可知,这学期师大来了位超好看的先生,周叔怀,学界公认的文学大师啊,可有才了!不过就是……”
“就是什么?”
“身体不怎么好……”
我返校后的第一节便是古代文学课,呵!就是那位这学期刚来的先生的课,向来偏好古代文学的我竟有些紧张了,我努力平复了自己的心绪,教室外的脚步声终于响了起来,先生终于来了。不知怎的,当他走上讲台的那一刻,我还是低下了头。
“同学们,今天我们接着来学习诗经采……”
那声音好听极了,不过怎么只说了半句话?不对,那声音好熟悉……
我终于抬起头来,与他四目相对,我呆滞了。
温郎,原来是你。
我实不能形容自己此刻的心情,我想他亦是。这节课我已无法专注,他似乎也是,即使他在努力克制自己的情绪,使别人看不出来,难道我还能看不出来?不过他眉宇间似还透露着些许喜悦。
课后,我自是去了他的办公室。不得不承认的是,今日的他确是格外的好看,那身深灰色长衫,还有那黑得发亮的中分发型和那粗细适中的一字胡果然将他身上的学者气质衬托的淋漓尽致,着实让人越看越着迷。最后还是那熟悉的声音使我不得不回过神来。
“怎么,几月不见,丫头竟转性了不成?”
一想到他的病情却终是忍不住开了口:“不知先生的病情如何了?”
“无碍,放心罢。”
他为何要同我说放心,我有何不放心的呢,也对,我又何必自己骗自己呢,不,或许我只是不想被拆穿罢了。
已是深秋,天气逐渐转凉,本就清冷的办公室在人的沉默中总会多添那么几分凄意。就这般安静了几秒,他先开了口:
“你请了半学期的病假,我都听说了,身体如何了?要照顾好自己。”
“课程的事莫要忧虑,有何不明白的就过来办公室,我都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