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声惊堂木
【盛世】
她出嫁那日,他站在马车旁,目送着她远去,一言不发。
于是她便落下一滴又一滴的泪来。
她不是不喜欢他,可是灭国之仇在先,局势紧迫在后,她又该如何呢?
江南的风景果真是极美的,嫁来王府已是三月有余。
江南王日日忙于政事,便只留她一人日日独守空闺。
她索性懒得梳妆,在花架下置一矮榻,日日支颔浅眠。
最令她不安的是,
江南王仍旧不曾她同房。
其实江南王的性子并非她所想那般冷漠无情,他们二人之间,于她看来,更像是,
彬彬有礼。
不过这样也好,他不理不睬,她便绝不会招惹他,自是落个清静。
这日清晨,她向窗外望去,便看到江南王着了盛装,上了马车。
她招招手,唤来远处低眉的婢子:
“你可知,他这么早出去要做些什么?”
那女子绞着手中锦帕,似是不安。
于是她提高了声音:
“去做什么!”
“回王妃,新……”
“新帝登基,昭告天下。”
她身子骨本来便弱,听了这消息,腿根一软,险些站不住脚。
“新……帝?什么时候的事情”
那婢子低了头,声音微弱。
“九月初时,先帝已殁。”
九月初,而今已是寒冬腊月了……
本还想着他离了她,也该安安稳稳的做个好皇帝了。
是夜,江南王一回府,便看到她静立在门口。
“夜里寒冷,你在这儿做什么?”
她低着头,并不去看他的眼睛。
“他死了。”
他长袍下的手臂微微一颤,终究化作不可察觉的一丝叹息。
“你知道了,也罢。”
“其实你一直都防错了人,有逆反之心的,从来便不是我,是丞相。”
见她不语,他便低声说:
“魏丞相早有逆反之意,三番五次暗示于我,可家父去世之时便教导我,不得多参政,不得近佞臣,谋逆之心不可有,忠义之心不可无,你说是不是?”
她不理,眼底的哀伤一点一点溢出来。
那是爱的发苦的人才会有的深情。
“他早就知道,对不对?”
“因为阻止不了,所以才会那么干脆的把我丢开,对不对?”
他的眸子暗了几许,不知该说些什么,抬了抬手,终究只是轻轻拍拍她的肩膀。
几滴温热的液体落在他手背上,灼的生疼。
“他问了我那么多次喜不喜欢他,可是,我还没问问他,到底是不是喜欢我呢?”
“别哭了。”
她抬起手拭干了泪,一双明眸像是忽的蒙上了灰尘。
“夜深,是我不守规矩了,王早些安息。”
语罢,微微福身,并不给他回话的机会,转身便走。
她提着琉璃宫灯,影子打在地上,一晃一晃的,就那么耀了他眼。
从那日起,她就把自己关在屋里,整整三日不曾出门。
自己静静的研好墨,轻蘸几笔,末梢微微一提,画出的梅花才有了灵气。
这是他曾手把手教她画过的红梅图。
思及此,她的泪又忍不住掉下来,一滴一滴,落在泛黄的宣纸上,晕开一片墨色,衬得这梅煞是好看。
忽然砰的一声,木门被击开,江南王看着她,眸色不明。
“为什么送进去的膳食原封不动的拿出来?”
她抬头,眼角还挂着泪珠。
“我其实,真的很爱哭。”
“可是,我从来没有当着他的面哭过。”
他将她揽入怀中,下巴抵在她头上。
“那你便毫不介意的,在我眼前哭了?”
她垂眸,温热的呼吸打在他身上。
“你送我回去,好不好?”
他眸色渐沉,终是应了声好。
"不过,你要允我一件事。"
"什么?"
他俯下身来,忽的轻咬她的耳垂。
"小九,我们是不是...该圆房了?"
缓缓合上书卷
今日,到此便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