喜欢一个与我们有年龄差的人,其实是一件值得的事。这样的一段时期不仅是用暗恋来探索和审视自己的过程,更是在尝试接近他的过程中,被迫进入新的精神阶段。
我曾经喜欢过一个大我八岁的男孩子。在对他碎碎念念的那段时间里,我高傲而脆弱的世界观崩塌又重建。
我曾自诩成熟,有超脱同龄人的思想高度和深度。直到遇见了他,我不得不承认,阅历和年龄带来的回报,并非虚假。我所引以为傲的思想,只是用文字和模仿堆砌起的假象。如果不用那么自负的语气说,就是读过再多的书,不如实实在在经历一遭。
因为喜欢,我们都会去窥探对方的生活。寥寥无几的手机软件,屈指可数的朋友圈,他的生活禁欲得像老干部。我一边感叹于他对娱乐的淡漠,一边尝试复刻着他的生活方式。共同话题带着隐匿的动力,我竟在我从未认可的生活方式里坚持了下来,甚至感受到乐趣。
以此为话引,我用讨教高效方法延续对话。他一项一项列举,我一个一个尝试。他的经历被压缩成几条消息,被我字字拆分,细细解读。我从中窥见了二人生命轨迹的重合暗自窃喜。也感慨落下的这许多年,却是如此的难以补足。
故事的最终还是没有忍住道明心意。也曾见过其他被拒绝的消息,最佳选项也只是感谢这份感情,认真地说明心选不于此,日后愿常安。我以为他会认为我幼稚,把感情当儿戏。我预估过玩笑式地回复,坚定地拒绝。但他的回应出乎我意料。一篇格式齐整,挑不出一丝错的小作文。观点清晰明了,语气是滴水不漏的程度。站在过来人的角度告诉我内心的不成熟和年少时的冲动,情绪的调节与管理,却丝毫没有鄙夷青春的心动。每一笔刻在了我的心里,然而我不曾有一丝反感。文笔可以提前优化,但是事事巨细的思维,是只有足够的过往才能建立。
我前前后后读了几十遍,那段话里的字句我早已烂熟于心。自此以后,我情不自禁地模仿着他的文笔,悄悄地修改遣词造句,改变思维模式。后来逐渐清晰的思路和成熟的文章足够让我惊喜,被拒绝的失落甚至转化为感激。
很多人都说,只要我们与年长的人、思想成熟的人有深刻交流,就能够达到提升思想的目的。我觉得其实不然。这样的交流里,我们会理所当然地容许自己身处所谓的,弱势的地位。以后辈的身份,以接受为目的,去倾听他们的一词一句。跟随着年长者的节奏,停在恰到好处的位置。但是喜欢,或者说暗恋,是一种很奇妙的情景。我们会在其中带着更多思绪,会尝试着承接话题,延续话题,在对方的每一句话里找到突破口,倾尽所能延长每一次对话。
当持有的感情沾染了暗恋的意味,我们就不会甘心一直处于接收者的位置。面对心仪对象,所有人都会不由自主地成熟跟上他们的步伐,给予每一句话回应。在这一来一去的牵扯中,我们不自知地踏入着思想的更深处。而他们给出的每一句回复,也暗示着我们话语中的长短。
回忆自己在这段情绪里的丝丝缕缕,见面前的激动紧张,对视时的悸动,表白前的纠结,似有勇气又想要退却的软弱。点点滴滴不同与和同龄人的拉扯,感情里的极限推拉教人疲累。从他的身上学到太多,胜过一板一眼的教学,多过我漫无目的地探索。我付出的,必定会以更成熟的方式回答我。
这些话可能存在着争议。因为不是每个人都会遇见这样的前辈,不是每个人都愿意在一段暗恋的终点回首,也不是每一位前辈都愿意回应我们的每一字每一句。片面的过去和观点只存在于当下。不论怎样,每一份感情都值得,每一段经历都值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