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妈妈「等等吃飽了,就把碗盤收一收。」媽說著便走入廚房。
方士缘『爸呢?怎麼還沒回來?』我問。
方妈妈「他說要加班,又不回來吃了。」她語氣充滿不悅,「成天待,假日也待,工作這麼多薪水卻沒增多,搞不懂他到底在幹什麼!」
媽的抱怨,已經不是一兩天的事了,最近爸都加班到很晚,有次甚至到晚上九點多才回來,讓她十分不高興。
方士缘我快速吃完飯,收完碗盤後便說︰『我回房間了!』
方妈妈「去看書,不要整天無所事事的,都已經高二了,不要老是要我在一旁念妳,妳不煩我都嫌煩!」
每次都這樣,一不開心連我都被颱風尾掃到。但也知道頂嘴只會讓事情更糟糕,任憑她的遷怒,裝聽不見就好。
回到房間後,我坐在書桌前打開抽屜,不禁愣愣望著放在裡面的排笛……
我關上抽屜,趴在桌上,此時此刻不想聽見任何人的聲音。
即使是鹿晗。
依照慣例,隔天清晨五點我起床又去晨跑。
天色比平時還暗,看樣子昨晚雨下得蠻大的,連空氣都十分潮濕。今天公園出奇地竟沒半個人,一片寂靜。雖然有些不習慣,仍必須要跑。
然而才跑到一半,頭卻越來越暈,也沒什麼力氣繼續跑。我走向洗手台,用水沖掉臉上的汗,接著在公園的椅子上坐下。
心情莫名其妙的煩躁鬱悶。我輕歎,最後無力地閉上眼。
覺得好累……
鹿晗「娃娃啊,妳喜歡史迪奇吧?送給妳!」
鹿晗「之前每當那段時間我就把窗戶開著,就為了聽妳吹排笛,妳不知道吧?」
「他們兩個都是老師眼中的模範生,男的帥女的美,理所當然被大家選為校園情侶!」
「我覺得方士緣應該更清楚吧?她跟鹿晗是青梅竹馬,而且跟允兒還非常要好欸!」
『……』
即使刻意不去想,他們的聲音仍是在耳邊不時環繞,讓我即使不想去想,也不行。
無論我怎麼逃、怎麼躲,還是沒用嗎?
吳世勳「喂。」
一陣低沉的嗓音忽然從身旁傳來,我緩緩抬頭,不禁一愣。
方士缘『吳世勳?』對喔,我都忘了他也會來晨跑,『你跑完啦?』
吳世勳「嗯。」他低應,接著走向洗手台。
我望著他背影,又不自覺陷入思緒。
他是鹿晗的麻吉……應該也是很瞭解鹿晗的人,那他……
我低下頭,不禁苦笑,覺得自己像笨蛋似的。
吳世勳走過來在我身旁坐下,用毛巾擦著臉。吳世勳「怎麼了?」
方士缘『啊?』我怔了下。
吳世勳「看起來沒什麼精神。」他將毛巾繞到脖子上。
方士缘我愣愣望他好一會兒,最後慢慢轉回視線,輕喃︰『果然……還是不行。』
吳世勳「什麼?」
方士缘『……我沒辦法進入你們的圈子。』我淡笑,『你們都太優秀。無論是你、鹿晗,或是允兒。跟我不一樣,我什麼事都做不好,是個平凡到不能再平凡的人。』
他沒講話,只是注視著我。
方士缘『無論我怎麼想都想不通……』我閉上眼,『為什麼我跟鹿晗會是青梅竹馬呢?』
從小,鹿晗各方面都是可圈可點,在所有人眼裡他永遠是最好的,即使長大也還是一樣。我不懂像他這樣優秀的人,為什麼會在我人生中出現,甚至讓我們一塊長大,至今到現在都沒分開過!
他不該出現,在我的世界他不該出現的!
方士缘『昨天跟你們在一起時我才更加確定!』我深呼吸,『平凡人永遠只是平凡人,我進不去,也沒資格,跟你們在一起,只會讓我自己感到更自卑。』
我不知道吳世勳會怎麼想,在聽我說這些話之後。
也許覺得很無聊……或是認為我有毛病,但在這一刻,我不在乎他會怎麼看我。
為什麼會跟他說這些?連自己都覺得莫名其妙。在他身邊,不知為何,深藏在心底的話很容易被毫無保留的說出來。而他,也總是默默聽著。
對我而言,沉默或許就是最好的回應。
彼此就這樣安靜許久。天空,也漸漸亮了……
吳世勳「所以妳的意思是……」他望著前方,忽然開口︰「妳想被注意?不讓自己只是那麼平凡?」
我看他一眼,沒答腔。
吳世勳「若妳真希望這樣……」他拿下脖子上的毛巾,「有個辦法可以幫妳。」
方士缘我鎖眉,狐疑地盯著他,『什麼方法?』
吳世勳他身子向後靠,目光對上我。「跟我交往。」
方士缘『啊?』我傻掉,『你說什……』
吳世勳「當我女朋友。」他語氣依舊淡然,「若想一夕成名,這種方法最快。」
方士缘『你開玩笑的吧?』我乾笑。
吳世勳「是真的。」他點頭,直盯著我,「怎樣?要不要?」
他瘋了是不是?這種話居然也能講那麼無所謂!
方士缘『不要!』我不禁生氣。
吳世勳「為什麼?」
方士缘『我想你是誤會我的意思了,我說羡慕你們並不是因為想出名!』
吳世勳「那是什麼意思?」
方士缘『……』
吳世勳「不希望鹿晗離妳越來越遠?」
我愕然望著他,一時說不出話!
吳世勳「覺得我們跟一般人不同,那只是妳單方面的想法。「越覺得我們了不起,妳就越貶低妳自己,所以妳才覺得不如我們!」
他的話讓我腦子當下空白一片。
吳世勳「或許妳不希望跟鹿晗是青梅竹馬。」他站了起來,「他卻從沒這麼想過。」
方士缘我抬頭看他,聲音卻莫名顫抖︰『你怎麼知道……?你又不是他,你怎麼知道他沒這樣想過?』
吳世勳「妳應該最清楚,不是嗎?」他注視我。
方士缘我愣住,不禁又問︰『什麼意思?』
吳世勳「……」他轉過頭,沒答腔。
他所說的這些話,雖然聽起來沒有什麼,卻讓我覺得他似乎是想鼓勵我。
雖然不太敢相信,但他讓我心裡好過一點卻是真的。
方士缘『欸……!』我咽咽口水,趕緊打破沉默,『對不起啦,我不該隨便對你發牢騷的!』
話雖然講出來,卻低頭不敢看他。
吳世勳「沒關係。」他說,接著忽然轉身往自動販賣機那走去。
方士缘我一見馬上大叫︰『吳世勳,等一下!』
他停下腳步,還來不及回頭我便已跑過他,到販賣機前買兩罐舒跑再跑回去。
方士缘『這個……』我將其中一罐拿給他,『請你的!』
他看看飲料,再看看我。
方士缘『拿去啊,手會酸欸!』我說︰『不要的話我就丟垃圾桶囉!』
他沉默,最後慢慢接過舒跑。
方士缘『謝謝你幫我對鹿晗保密,還有……願意聽我那麼多廢話!』
吳世勳他盯了我許久,接著拿飲料輕點我的額頭。「謝了。」
說完這句他便離開,我卻整個人呆掉!
如果沒看錯,剛剛眼角餘光……我好像看見他笑了。
回過頭,已經看不到他人了。
我摸摸額頭,那股冰涼觸感還在。我不自覺地微笑,拿起毛巾離開公園。頭頂上那片遼闊無盡的天空,也隨著陽光逐漸亮起……
這天下午最後一堂的體育課,跟之前鹿晗他們一樣跟別班比賽籃球,男女生分開打,老師則到一旁涼快去了。我不禁苦惱,因為我是標準的籃球白癡,除了三步上籃其它什麼也不會!
比賽開始,剛開始狀況還算OK,但到後半場,渾身卻越來越不舒服,暈眩,頭重腳輕的。眼前景象也變得模糊,連腳都快站不住。
羅雁琳「士緣,接住!」前方的羅雁琳將球傳給我,接住球後,卻突然有人朝我撞過來。
我當場跌倒在地,居然連爬起來的力氣都沒有。四周吵雜的聲音,也漸漸聽不見……
我張開眼,首先映入眼簾的是一片白。
鹿晗『醒了?』
我往旁邊一看,不禁嚇了跳!
方士缘『鹿晗?』我驚訝地,再看看四周,『這裡是……我怎麼了?』
鹿晗「不會連學校保健室都不認得了吧?」他面無表情,「妳剛在操場上昏倒了!」昏、昏倒?
鹿晗「妳發燒了,妳不知道嗎?」他問。
方士缘『啥?』我摸摸額頭,『不會吧?』
鹿晗「妳是不是都沒吃東西?」他語氣忽然變冷。
方士缘『幹嘛啦你……』我頓了下,『你生氣囉?』
鹿晗「妳說呢?」
方士缘我慢慢坐起來,小聲道︰『我也不知道為什麼,最近就是沒食欲,不論吃什麼都很想吐——』
我小心看著他,他沒有講話。
雖然鹿晗脾氣一向很好,但生起氣來卻還蠻恐怖的。話比平常少,就是他生氣的前兆。
鹿晗「之前還跟我說會好好照顧自己。」
方士缘『那是……』
鹿晗「早就知道妳會這樣。」他白我一眼,「所以一開始我就沒打算相信妳!」
哇咧……
鹿晗「妳到底要讓我擔心到什麼時候?」
方士缘『好啦,對不起嘛!』我雙手合十。他歎口氣,從椅子上站起來。
鹿晗「回去吧!」
方士缘『放學了嗎?』
鹿晗「廢話,全校人都走光了!」他推我的頭。接著輕拉住我的手,問︰「怎樣?能下床嗎?」
方士缘『可以。』我邊說邊爬下床。他看了我一會兒,忽然背對我蹲下。
鹿晗「上來吧!」
方士缘『啊?』
鹿晗「我背妳回去,上來!」
方士缘『不用啦,我自己可以走!』我張大眼。
鹿晗「我怕妳又在路上昏倒。」他看我,「上來,快一點!」
雖然不願意,但不敢再讓他生氣,只好乖乖聽他的話。他慢慢背起我,動作小心地不讓我摔下來,
鹿晗「幫我拿書包。」
方士缘『喔。』
他背著我走出保健室,幸好已經放學,已經沒半個人。
方士缘『你怎麼知道我暈倒了?』我問。
鹿晗「我們班也剛好在看你們比賽啊。」他稍微側過頭對我翻白眼,「說到這,我發現妳打籃球的技術還真不是普通的爛欸!」
方士缘『喂!你居然敢糗我!』我敲他一記。
鹿晗「我講真的啊!」他哈哈大笑,「乾脆下次找個時間,我教妳好了。」
方士缘『才不要!』我嘟起嘴,『我是籃球白癡,怎麼學都學不會的啦!』
鹿晗「放心吧。」他微笑,「我會一直教到妳會為止。」
我怔怔望著他。
方士缘『你太溫柔了。』
鹿晗「什麼?」
方士缘『你對其他女生都這麼溫柔嗎?想讓全校女生都瘋狂暗戀你啊?心機真重!』
鹿晗「妳在講什麼啊?」他一臉困惑。
方士缘『不要對女朋友以外的女生那麼溫柔。』我又捏他的臉,『當心惹來殺‧身‧之‧禍!』
鹿晗「無聊欸妳……淨講些有的沒的。」他瞪我。
方士缘『呵呵。』我輕笑,最後慢慢將頭靠在他肩上,沒有再說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