戴罪立功

“吴广财，令公子我一定会让人好生疗伤，现在你可以说了。”夜无双让其他人离开，独自一人与吴广财对话，“放心，你只要说实话，不管会得罪什么人，我夜无双保你吴家一命！”

“哎，事未竟成，就算我咬舌自尽，吴家还是要有人出来扛下这些事，罢了。”吴广财哀叹一声，找一处石凳坐下，继续说道，“夜无双，刚到江陵之时，我家发儿经常与我说那节度使府新来的护卫队长不错，英姿卓越，为人磊落，今日一见，发儿算是认清了你的真面目，不过与他们那些人一样，假仁假义，一丘之貉而已！”

“吴广财，不用出言挤兑我，我只想知道吴家在这些事件中扮演了什么角色，另外吴氏器坊幽州，鹰卫都到底有何联系？”夜无双不搭理吴广财的鄙视，出口问道。

“呵呵，这件事情说起来也怪我自己，但有一件事我绝对没有撒谎，就是十七年前夜家的事情与我毫无关系，就像上次对你手下的人说的那样，我也是后来才知情。”吴广财定了定神，继续说道，“我在江陵土生土长，没有任何可靠的背景，只有靠自己打拼，一步一步将吴家，将吴氏器坊带到了今天这个地步。一点一滴都是我的心血，我不可能看着它毁于一旦。”

夜无双就这样安静的听着，也不打断吴广财忆往昔，此时吴广财的话语是真挚且诚恳的，听一听吴家的发家史也未尝不可。见吴广财嘴唇干裂，还进屋倒了一杯热茶送与吴广财。

吴广财润了润喉咙继续说道，“吴家真正开始发迹的时候，是林镇南上任鹰卫都指挥使的时候开始，在那之前我们吴家一直都是以铸造民用器械为主，很少打造军用兵器。有一日，林镇南找到我，让我打造一批那种生铁飞镖暗器，说是有紧急任务，我也没有多想，直到后来才知道这批暗器是用来灭杀夜家满门所用，后来我找到林镇南，问他为何不告诉我。你猜林镇南怎么说？他说若是此事暴露，我吴家第一个被寻仇，至于被谁寻仇，我也不得而知，直到你回到江陵城。他的意思就是如果当年的事情被翻出来，他就拿我吴家做替罪羊！另外他还说，只要听他的，保证吴家飞黄腾达，以后兵器的生意，让我在江陵独大，甚至可以扩张到燕云十六州，我一时被巨大的财富诱惑住，从此就走上一条回不了头的路。”

“哎，也就是从那个时候开始，吴家就一直受制于林家，但凡林家有所求，我是无一不应允。我吴家没有军队，害怕夜家遗留的人来寻仇也很正常，只是我想不通那林镇南，他手握五万鹰卫都，为何还那么害怕当年的事情被翻出来，直到后来我通过他接上了幽州军的生意，无意间发现，原来林家当时是受到幽州军中的人指使，图的就是你夜家玉佩，说那玉佩中藏着富可敌国的财宝。这是其一，其二你可知道我吴氏器坊运往幽州的特质兵器，至少有一半是卖到哪里的？不妨告诉你，云，儒，顺三州！你知道这意味着什么，他们通奸辽贼！若是此事被知晓，那我吴家岂不是要被满门超斩！我怎么敢说！”吴广财提及此事，顿时压低了声音。

“原来如此！那幽州军中是何人指使林家知道吗？还有你为何让吴发去幽州那家交流取经？”夜无双连发两问。

“这还用问？当然是幽州刺史刘仁恭了！”吴广财说道，“别看幽州乱，但幽州人背地里都称刘仁恭为幽州王，十五万幽州军再加五万银枪都军士，有立地为王的资本了！至于那家人我也不是十分清楚他们的来历，只是林家告诉我说那家人来头不小，多走动走动，对以后有好处！”

“你当真不清楚？林家为何势大，在江陵可只手遮天，这其中有何缘故，你可知？”夜无双继续问道。

“我当真不清楚，林家未曾告诉我，我没有那个本事去探查他们的来历。至于林家为何能在江陵一手遮天，其中的缘故应该是跟林家的四爷有关系。”吴广财说道。

“哦？此事还从未听闻，林家还有四爷？”夜无双好奇，“此事也只是空穴来风，做不得真，林家四爷林镇北很小就离开江陵了，后来从未见过，只是坊间传闻说他在朝中做了大官，所以林家才起的这么快！”

“就是因为这些事，你甘愿看着吴发受此酷刑，也不愿意交代，在我看来，没什么大不了的！”夜无双仔细琢磨了吴广财的话语，发现似乎并没有特别之处，真要说吴广财不敢说的理由，只有吴氏器坊的兵器被刘仁恭贩卖到辽贼手中，有通敌叛国之嫌，除此之外并无其他十恶不赦的罪名。

夜无双紧紧盯着吴广财，不放过任何一个细节，未发现什么异样，“哎，看样子还是需要红拂姑娘来啊，你这老贼还是没说实话！”夜无双哀叹一声，诈了一句。

“公子不要叫她来了，我招。可怜天下父母心，发儿真的是无辜的！”吴广财回想起刚才吴发的惨状，还是松口了，“其实真正的原因就是刘仁恭想谋反！我在鹰卫都多日，听见林镇南与幽州来人商谈何时进江陵，刘大人封地为王的消息。这个刘大人肯定是指刘仁恭了，另外林镇南在几个月前就让我打造了一批劣质的武器送到江陵军，只要一开战，那两万军士跟手无寸铁没什么两样。另外打造一批特质武器供给鹰卫都和幽州军，还说有必要的时候请辽军来支援！这些就是我听到的所有消息了。”

“呵呵，我就说你早就知道内情！怪不得不敢说，其实你也有自己的野心对吧！”夜无双似有所悟，“为幽州军服务多年，若是能借着刘仁恭封王的机会，也能拜将封侯，以后就不用看林家脸色行事，更有望将吴氏器坊发展更大壮大，如此说来林家在幽陵官商两道的驿站补给点都是为了幽州军进江陵所用？可对？”

“的确如此，并且东方镖局和福威镖局都是刘仁恭设立的情报机构，借押货的名头来往各地打探消息，进行暗杀，还抢了不少大户的财产，为以后招兵买马做准备之用。”吴广财既然已经交代了，干脆将自己知道的事情都说出来，若是夜无双仁慈，说不定真能留他一命。

“呵呵，看样子兄长说的对，刘仁恭没这么好心，去救济亲朋。我猜测那刘仁恭背后必定有高人指点，他们准备何时进兵江陵，又如何面对朝廷的大兵围剿？你可知道？”夜无双继续问道。

“这就是我一直扛着不说的原因，因为那一天很快就要来了！哎，发儿啊！”吴广财哀叹一声，封侯拜相的美梦被自己的儿子毁了不说，还可能搭上自己的老命，“这事我是听林镇南说的，晋王卒，幽州动！”

“好深的算计，晋王一去，晋都六州必定风起云涌，各地军阀说不定都会闻风而动，到那时朝廷必然自顾不暇，就没有精力派兵来围剿刘仁恭，他就可徐徐发展，借江陵幽州地势之要害，慢慢壮大，等晋都事平，刘仁恭也不怕朝廷来兵了。真是老狐狸！”

“哎，我知道的就这么多了，要杀要剐，悉听尊便，只是我有一事相求，放了发儿，将吴家也带去凉州可好？念在当日你与我儿的情分上，我知道你们暂时还没有占江陵的想法，若是你们将此事暴露出去，吴家必不得善终啊！老夫求你了！”吴广财作势要跪下给夜无双磕头，

夜无双将吴广财止住，“吴广财，你虽有罪，但祸不及家人，此事，我要与我兄长商量片刻，你在此处等我，我去看看兄长有无回来。”

在夜无双走出别院，到外堂的时候，就听见苏广天爽朗的笑声，“郭小主雄才啊！真是没想到，你一番言论居然能带走大半江陵军，老夫叹服啊！”“苏大人过奖了，只是动之以情，晓之以理罢了。”郭荣谦逊的声音传来。

“苏伯伯，兄长，何事如此开心啊？”夜无双上前施礼问道，“无双啊，你可知两万江陵军有多少愿意跟我们走吗？”苏广天故作神秘的问道。

以夜无双的推算，愿意背井离乡的军士应该不到三成，再加上苏广天也无甚威信，便答道，“五千可多？”

“哈哈！贤弟，你这是瞧不起苏大人，还是瞧不起为兄啊？”郭荣打趣到，“实不相瞒，一万五千名！剩下的实在是对这片土地有割舍不掉的缔结，所以就放弃了，来日若真是兵戎相见，只能说不悔自己的选择吧！”

“这么多，既然苏伯伯与兄长带回了好消息，那吴广财在红拂姑娘的雷霆手段之下也有了进展。”夜无双将吴广财的话简短扼要的叙述了一遍。

“刘仁恭真乃狗贼，与辽贼通奸，还想立地为王！”郭荣愤愤一句，“至于吴家，暂未酿成大错，我看不如与我们一起开拔凉州，戴罪立功如何？苏大人，你看？”

“好是好，就是听无双所言，那吴家父子二人对红拂姑娘怨恨颇深呐！”苏广天沉吟半晌，“此事若是不解决好，我看还是谨慎行事。”

“咯咯咯，既然化干戈为玉帛，少主与主弟都有纳才之心，妾身做一回恶人又何妨？”此时玉红拂从一旁走出，“事是我所做，那吴家父子既然怨恨我，那就让他在我身上烙上两铁，以解他心头之恨可好？”

“莫要说笑！”郭荣立马一脸严肃，“就是斩了吴家满门，他也无话可说！走，随我去看看。”

郭荣如此一声，玉红拂心头甚暖，女人就是如此容易感动。众人再次来到吴广财所在的别院，郭荣开口便说，“吴广财，你所做之事，我们都已知晓，现在有两条路放在你面前，第一举家与我们一起开拔凉州，用你们精湛的炼器术戴罪立功，其二，若是你心中还有怨恨，继续为虎作伥，我现在就让牙内军斩了你吴家满门。你选吧！”

“大人，还用选吗？我吴广财愿率吴家众人投奔凉州戴罪立功，谢不杀之恩！”吴广财跪地连磕三头，

这一次夜无双没有阻拦，这是礼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