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节度使府,夜无双坐在院中的石桌旁开始思考这几人死亡的关联。
吴顺坊主的死有些突然,如果昨日自己的分析没错的话,离吴氏器坊探寻银针的线索才过去几日,那吴顺坊主必然藏着一些秘密,才遭人灭口。而那回春阁的掌柜之死实在太过蹊跷,若是林家的人来灭口,他们又是如何得知掌柜的将蓖麻散的线索告知自己的,那案台下侧留下的“东”字应该是暗指东方镖局,说明杀人的不是林家人,东方镖局与林家到底是什么关系?夜无双沉浸其中,无法自拔,实在是一头乱麻!
正在夜无双整理头绪的时候,苏沐尘与小桃从林家归来,径直到了无双的院子,见院门大开,便喊道,”无双,我们回来了!”听见喊声夜无双起身迎了出来,“沐尘小姐与小桃姑娘回来了,辛苦你们了。”
“无双说哪里话,为你寻找一些线索谈何辛苦。我们坐下说。“苏沐尘让小桃与夜无双一齐坐到那方石桌旁,继续说道,“我与小桃到了那林家,家主不在,二爷,三爷都不在,就连那林川也不知道跑哪儿去了。我就与小桃随处逛了逛,暗中打听了一番,那些老仆没一句实话,新来的要么就是不清楚,要么就是不知道,这分明就是此地无银三百两!我看呐,那林家做主的人早就交代过了,若是有人来问,便一问三不知,搪塞过去了。”
苏沐尘略有不悦,“沐尘小姐,我有一事相告。”夜无双将吴顺坊主与回春阁掌柜的死告诉了两人。“什么!都死了!”二人大惊,“那无双有何发现?说来听听。”苏沐尘问道。
夜无双提神向四周观察了一下,确定四下无人后,便轻声说道,“吴顺坊主肯定是藏有秘密才遭人灭口的,何人而为不得而知。但回春阁掌柜的死确实另有蹊跷,沐尘小姐你细细想,昨日那掌柜的与我们说林家蓖麻素之事,只有我们三人在场,林家是如何得知?另外,我方才去回春阁探查发现掌柜的一死,搜查司居然来人,因现场发现的一瓶砒霜,就将掌柜的死定义为自杀,将尸体抬头走了,更为诡异的是那掌柜的临死前在案台下方留下了一个”东”字,不是暗指东方镖局还能有谁?那林家与东方镖局的关系已经亲密到东方镖局甘愿为林家杀人灭口的地步了吗?”
“无双大哥,当时在场的可不止我们三个人,还有一个人你忘了?药童。”这时小桃开口插了一句。
“嗯?我怎么把这个给忘了,多谢小桃姑娘提醒,你们可知道那回春阁的药童今日一早被邻居发现在家中服毒自尽了,我正好碰见,还以为这只是个巧合,小桃姑娘的意思是说?”夜无双恍然大悟。
“小桃的意思很明显,是说昨日那药童肯定偷听了我们几人的谈话,为了钱财就向那林家通风报信,然后林家雇佣东方镖局杀人灭口,事后怕我们将药童揪出来,干脆一不做二不休,将药童一并杀害了。我说的可对?”苏沐尘问向小桃,小桃与夜无双齐齐点头,苏沐尘如此分析合情合理。,
“既然林家没有可用的线索,不如我们再去一趟那回春阁掌柜死的地方,他既然留了字,说不定还留有其他线索也说不定,可否?”苏沐尘思索了片刻说道。
二人一致赞成,三人很快便到了回春阁,悄悄从后门溜进了回春阁的后堂厢房,正是那掌柜的死去之地。三人进入厢房,还闻到淡淡的血腥味,二女一齐轻轻捂住了口鼻,“奇怪,怎么不见了?”夜无双发现案台下方的那字已经被人抹去了,“不见了,你确定原来这里留有字迹,没有看错。”苏沐尘向夜无双确认了一遍,“我百分之百确定这里留有字迹,当时我准备出门,回头的时候正好视线瞟到这里,因为当时搜查司的人也在,我就没有作声,先离去了。”夜无双很肯定的说道。
“你是说搜查司的人?”苏沐尘一惊,“难道搜查司也有内奸?”
夜无双摇摇头,“只能说很有可能,但并不能确定。当时也没有旁人在场了。”
“小姐,无双大哥,依我看此事有两种可能,若是无双大哥没有看错的话,那第一就是那搜查司的人与东方镖局的人是一伙的,发现字迹后抹去了,第二就是搜查司的人并没有发现,而是杀人的凶手再次返回这里找寻什么东西,发现了字迹抹去了。”小桃若有所思的说道。
“嗯,我觉得小桃说的有道理,无双你怎么看?”苏沐尘问道。
“嗯,我也觉得小桃姑娘所谈甚是。”夜无双搪塞了一句,其实他很奇怪,前几日小桃并不怎么参与线索的分析,今日似乎过分活跃了一些,但也没有多想,毕竟眼前这两个人与那醉仙楼的姑娘是目前最值得信任的人了。“只是那凶手返回来寻找什么呢?”夜无双问出了自己心中的疑惑。
二女皆是摇头,“沐尘小姐,小桃姑娘,今日你们甚是奔波,不如去歇息一会儿,我想练练武艺。可好?”夜无双试探性的问道,苏沐尘知道夜无双想自己独自思考了,便与小桃一齐告辞,回自己的别院去了。
二人离去后,夜无双还是决定去一趟醉仙楼。
夜无双心中焦急,快马赶去。进入醉仙楼后便见到了那堂内管事,便走上去轻声说道,”管事,我想见你们楼主。”那管事看着夜无双,犹豫了片刻,便说道,“无双公子,请入内厅稍坐片刻,我去通报一声。”那管事说完便将夜无双迎到了内厅,吩咐厅中小二看茶,匆匆上楼去了。
盏茶功夫,那管事便下来了,走近身来,轻声耳语,“无双公子,楼主有请。”夜无双大喜,今日看样子有人可以与自己解惑。随着那管事的脚步轻车熟路的来到二楼杂物间的暗格之中。进入那方暗阁,与上次一样的格调,茶台上依然放着一杯热茶,那蒙纱的女子见夜无双到来,隐在纱幔之中,欠身一礼,“少主,您来了。”
“姑娘无需多礼,既然现在不便相认,叫我无双即可。”说着夜无双坐在那院蒲之上,提茶便饮,“好茶!”
“属下怎可对少主不敬,少主今日为何不用银针试茶?”那姑娘发一问。
“呵呵,在姑娘这里,无双最是安心,我相信你!”说完无双又呷一大口,那姑娘听闻此言,甚是感动,但还是微微一笑,“少主,还是心性过于纯良了,越是亲近的人就越要提防,若是我有歹意,今日那茶中有毒,少主岂不是吃了大亏?”
“姑娘言重了,无双虽识人不多,但何人对我真心实意,我还是能分辨一二的。今日前来是有事与你商谈。”无双也是微微一笑回应。
“少主此言,属下感激涕零,本想过几日查询到更多的线索,再邀少主前来,没想到今日少主自行寻来,这样也好,少主请说。”那姑娘欠身又是一礼,端坐床头,静听无双讲话。
夜无双便将今日吴顺坊主,回春阁掌柜与药童之死的来龙去脉一一讲述与她听,说完之后便问道,“姑娘如何看待这几件事情?”
“少主才思敏捷,想必心中已有斟酌,属下斗胆猜测一二。”那姑娘谦逊的说道,“依少主所言,那吴顺的房内地下暗格之中必有重要的线索,少主若是方便,离去之后速速将其取回,以免被贼人发现抢了先机。但此事莫要再与他人说,为何?因为那回春阁掌柜的死,属下认为其中的蹊跷有三,第一便是那留下的字迹是何人抹去,属下认为搜查司捕快嫌疑最大,若是凶手返回寻物,杀死掌柜的当晚为何不寻,要等到白日人多眼杂再返回?不可信。另外我上次与你所说衙门内没有夜家当年的灭门案的档案,指的就是搜查司,其中必有关联。第二那药童如果是通风报信之人,杀他灭口有其缘由,属下会派人去验证此事。药童居住之地人多眼杂,若是那药童暗中通风报信,必有人会看见,另外报信之后必有赏赐,去查探他昨日是否有大量的银钱消费或是家中是否存有银钱,一查便知。其三....“那姑娘欲言又止。
夜无双见姑娘顿语,便问道,“姑娘有何难言之隐?方才照姑娘所说,药童所得银钱被贼人撸去,岂不是死无对证吗?”
“少主,药童之事暂且不叙,只是你与我说你们三人是昨日才商定要再回去找吴顺坊主查探,今日那吴顺便死了。当时你确定只有你们三人?”那姑娘终于说出了心中的疑问。
夜无双一惊,“姑娘,你是说我们三人有人向贼人报信,小桃姑娘!?”
“少主,您为何不会怀疑苏沐尘?难道...少主您?”那姑娘语不惊人死不休,夜无双端茶的手不自觉的颤抖了一下,“姑娘,此言何意?”
“少主莫要多想,属下是一个女人,我自然知晓男人的一些习惯。”那姑娘淡淡的说道,“若是她们二人有嫌疑,一般来说都是会怀疑作为主子的人,而少主却一口说出了小桃的名字,难道少主心中不是有一些特殊的情愫吗?想让身为主子的苏沐尘置身事外,从内心深处不相信她会是贼人的同伙?属下说的可对?”
夜无双死死盯着眼前的这个女人,她说的对吗?对!但夜无双从入江陵开始,苏沐尘对自己一直照顾有加,为自己寻亲,遇袭的线索奔波劳累,若是心有歹意,那晚为何又要救自己呢?让我中毒死去不是更好?
见夜无双惊魂未定,那女子继续开口说道安慰道,“少主,此事只是属下的一些猜测罢了,或许你们三人的商讨内容被有心人听去也说不定,现在可以确定的是林家和东方镖局必定与少主遇袭的事情有关,另外吴顺坊主的暗格之物与搜查司的线索,我们可以继续追查。”
“知道了,听姑娘一言,我心豁然,若是你查到更重要的线索,派人通知我,我去吴氏器坊走一遭。”夜无双说完转身离去,
那女子摘下面纱,看着夜无双离去的背影暗自呢喃,“自古英雄难过美人关,少主啊少主,莫要被这乱世红尘迷了眼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