乾元三年,四月初春,景致尚好。
软轿停在颐宁宫前,早等候在宫门口的竹息忙上前,轻轻掀开帘子,笑着道:“奴婢参见县主。”
十二三岁的的少女,已出落的亭亭玉立,她一袭粉衣,甚是华美,容貌娇俏如花,倒真是娇养的明珠。
宋瑰夏笑容秀美,“竹息姑姑。”
“县主有礼了,得了您入京的消息,太后一早便在宫中等候了,总算是盼到您了。”竹息语气温和。
宋瑰夏拨了拨手腕上的宝石镯子,边说边随竹息入这处最庄重的宫苑,颐宁宫是大周历代太后所居之处,宫殿处处透着皇室威严庄重的气质。
当今太后朱成璧巾帼不让须眉,皇上年幼登基,她垂帘听政三年之久,后为保朝政安稳,诛杀摄政王及其党羽,夺回皇权。
只是至此之后,太后想来也是心力交瘁,再不理前朝之事,专心礼佛,时而提点后庭之事。
宋瑰夏莲步入正殿,殿内清静,淡淡的凝神香弥漫,她皱了皱眉,片刻便神色如常。
“参见娘娘。”
甜美清脆的声音响起。
太后手握佛珠,微微闭着的眼睛才睁开,笑意愈盛,温声道:“来了。”
“一别数年,娘娘如昔年臣女初见时一般无二。”宋瑰夏笑靥如花。
“你这丫头,素来嘴甜。”太后挑了挑眉,“别站着说话了,快坐。”
宋瑰夏谢过后便坐在榻上,太后上下打量了宋瑰夏,点点头,“中州山水养人,昔年活泼俏皮的小丫头如今也成亭亭玉立的少女了。”
“娘娘谬赞了。母亲总说臣女是个不知天高地厚的丫头呢,昔年臣女好福气,能得娘娘教养,臣女心里感激不尽。”宋瑰夏恳切道。
她出身尊贵,祖母原是寿阳大长公主,父亲是兰陵侯,母亲是琅琊王氏之女,宋氏世居中州,满门显贵。
可先帝隆庆帝晚年与赫赫一役,她父亲与叔父皆战死沙场,祖母二子皆亡,闻得噩耗,大受打击,未三月便去了。
她的亲人便只剩下母亲王氏一人,她的母亲出身琅琊王氏贵族,父亲去后,母亲亦是十分哀恸,身体每况愈下。
宋氏满门忠良,兰陵侯与其弟威武将军俱命丧沙场,隆庆帝为彰显天家恩德,封兰陵侯独女宋瑰夏为县主,教养于宫中。
她五岁那年养在尚是琳妃的太后膝下三年,后来方才回到中州。
宋瑰夏诚心一拜,太后心里一动,扶起她,“好孩子,你的心思我知道,不必拘礼,你母亲如何?”
宋瑰夏道:“近些时候,颇有好转。”
“那便好。”太后转了转佛珠,话音刚落,便听外头一阵动静。
“皇上驾到!”
十四五岁的少年,身形挺拔,面色俊朗,年纪尚轻,只是去年大婚,看着成熟稳重不少。
“给母后请安。”玄凌作揖一礼,复瞧见一袭粉衣,笑靥如花的宋瑰夏,微微一愣,才笑着道,“宋妹妹。”
宋瑰夏起身,浅笑道:“皇上折煞臣女了。”
年幼时不懂事能以兄妹相称,只是从来不是什么兄妹,何况天家先是以君臣之礼,后方才论及情分。
宋瑰夏收回视线,在中州她亦有所耳闻,玄凌已然娶妻,去岁大婚,迎娶的是太后的嫡亲侄女朱柔则,听说亦是国色天香,温柔貌美之人。
玄凌微微一愣,回过神来慢慢敛了些笑意,宋瑰夏的笑容与语气中都透着淡淡的疏离,到底他们都长大了,再不能如幼时一般嘻笑打闹。
他是一国之君,她是县主,君臣之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