民初七年的苏州,工业、林业、农业发展迅速,园林一带自住的百姓愈来愈多,推动着这座江南小城的日新月异。而生活的繁琐总是会身心俱疲,人们开始不断寻找能让自己快活一时的事物。
这栋建造在虎丘剑池旁的戏楼历史悠久,据说明朝末年改造至今,门庭若市,墨砖红瓦,两朵红灯笼高高挂起,这里有尘世间所有的繁华,也有着稀有的清寡。
顺着不宽的厅堂往里走,厅池中是摆得满满当当却丝毫不显杂乱的方桌,少有人落座,二楼和三楼的过道均有一些富家子弟伏在围栏上,俯首远眺,吆喝声遍地四起。
正中央的戏台,已有三三两两的男子正摆设着最后一道工序,一切都在路秋庭期待的眼神里进行着。
这场唱的是《红楼梦》,因为是四大名著之一,又是家喻户晓的作品,这天的客流比往日更繁杂。路秋庭早已包了厅池里最前排的座位,为的便是一目了然。
粉白凝脂的娟秀脸蛋尽显风情,细细的眉峰时而微扬,时而沉降,戏里的神态各异尽数表露,匆匆而走的妩媚身姿,在路秋庭逐渐眯起的双眸里如同翩然归去的彩蝶,而那婉转水袖间的珑玲绣线使其不由自主的着迷,那女子便是一见如故。
一曲完毕,演员纷纷退场,路秋庭倒是意犹未尽,起身向着后台走去,那一刻是想再亲目所见那道翩翩英姿。
云深端坐在化妆镜前,接过丫鬟的果盘,秀指捻起一颗车厘子,抿着小嘴,清冷地吩咐着:“这颗不新鲜,换下。”
丫鬟蹙眉,有些急了:“这车厘子可是那刘公子派人亲自采摘的,献给您嘞,颗颗都是新鲜的嘞。”
云深偏了偏头,乌眸渐收,语气里尽是不高兴,撇着嘴,反驳道:“我说不新鲜那就是不新鲜嘞,谁爱吃谁吃,反正我是不吃。”
“可那是…”
丫鬟还想辩驳几句,却没想眼前覆盖过一道阴影,便抬眼看去,男人的身形高大,擅作主张捻起一颗车厘子,放进嘴里嚼两下。
云深盯着镜中的男人看着,一双露着黠光的凤眸渐紧,樱红的薄唇轻勾,一面嚼动着,一面连连点头,道:“这味道还挺不错哦,云姑娘要不尝尝?”
说着,又擅自捻起一颗车厘子,伸向她,她寂静地望着那粗直的拇指与食指交界的果实,却也泛起一道光泽,看似确实新鲜。
她冷眸看向镜中的自己,兀自拒绝道:“不食嗟来之食。”
“哎呀,”丫鬟急得娇嗔一声,“这哪是嗟来之食,可是刘公子…”
路秋庭忙抬起手掌,无声打断,她才住嘴,紧接着,他沉下眼眸,摊了摊手掌,瘦长的指尖微动,丫鬟便心领神会,将手里的果盘递给他,他接过,挥了挥手。
待丫鬟走后,路秋庭俯身,换了一颗草莓,细细打量着,喃喃细语道:“你看这果实颗颗散发迷人的光泽,多新鲜呢,要不,我喂你几颗尝尝?”说到这,他便将视线缓缓落到她好看的侧颜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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