即使去死

黎惘就着抱紧对方的姿势，红了眼眶，身形则变得透明。怀里的人仿佛感觉到什么，微微动弹了一下，本能蹙起眉头，挣扎着想要醒来，却是徒劳。

他呜咽出声，“黎惘……”

……终再无下文。

抱着他的人几近消散，连触碰都几乎做不到了，只能轻声回应，“我在，夜殇。”

而后身形不稳，归于虚无。

夜殇怀中彻底空了下去，那条链坠紧跟着掉了下来，落到男人怀里。可他却因为先前禁忌的效应没有醒来，依旧半靠在神柱边昏睡。

直到夜殇重新睁开双眼，一切已成定局。

留给他的，只有满地碎石，与空无一人的神坛。

从那天开始，夜殇彻底沉默了下去，将自己终日关在藏书楼的复叠空间内，长久的望着那条链坠出神。

它还是当年夜殇初见黎惘的样子，六芒星之中的暗银光芒里，坠着个小小的十字架。

有时链坠也会突然的动一下，有时却只是乖乖待在夜殇掌中。它似乎知道面前的男人失去了他的爱人，也就是它的前主人。所以它并没有什么抗拒性的动作。

而夜殇则还是那副略显空茫的神情，保持同一个姿势不变。

他在等，等一个可能永远都不会回来的故人，也终究浸于寂静。

幻境就这样突兀的结束，白陨的目光从那段影像中淡淡收了回来，开口道，“正如你们所见。”

他的眸色淡漠，带着微不可查的空洞气息，“若是一意孤行，那你们的结局，”白陨停顿一下，

“不言而喻。”

对面站着的两人似乎愣了一下，随即释然般笑了。

夜殇道:“原来打破禁忌这么简单。”

白陨顿住了，重点是打破禁忌很简单吗？！

就听得黎惘跟着开口道，“是啊。”他看着白陨的目光复杂，

“我们并不奢望自己能否拥有未来，如果这是最好的结局，那我们会选择，去拯救。”

“即使去死？”

“即使去死。”

……

白陨似乎恍神一瞬，旋即垂下眸子，轻声开口，“罢了，天命难违。是我低估了主神烬煜的决心，你们是合格的救世主。”

两人闻言又是一愣，带笑的面容，多少带上了些许苦涩，“我们不是救世主，”黎惘紧紧看着对方，“只是想尽自己的一份力量解决这个麻烦而已，而在此之前，”

夜殇接过话头，牵紧黎惘的手。“已经有很多为了这个目标而选择死亡的人了”

“所以我们也不会后悔。”

黎惘依旧看着不远处的创世神，

“那么创世神大人，您呢？”

白陨似乎顿了一下，抬起略显暗淡的眼，

“什么？”

“您明明那么眷顾众生，为何最后选择隐世？”

对方看着黎惘许久，淡淡的目光几乎是颤动着，他张了张口，似乎想要说些什么，脑中却是突然生出一阵细密的刺痛，他闷哼一声，扶住额头，随后周遭环境开始崩塌。

眼前二人的身影消失不见，白陨猛的惊醒，就被周围清澈透明的湖水呛了一口。

“……”

他浑身一震，反应过来，幻境还是维持不了多久。

不过他给的那段影像确实隐瞒了一些东西，有违因果，还是不放了。希望第十六代的两位救世主能争气一些。

禁忌确实已经存在太久了，他也看累了。

又缓了下神，白陨撑着身体坐起，发觉这是一片浅湖，他刚刚应该是被带到了岸边。

这次那位无名者又要给自己……什么惩罚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