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的吗?”荔桃还以为听错了,师尊说话向来不是这样。从前就算是催自己做些什么,也会很温和地说“乖徒,来,为师来考校你功课了。”荔桃听着带来消息的侍卫,尽力地模仿着师尊的语气,怎么觉得这原话中带了很多的不满,感觉像是在责难自己逃跑。
“太傅大人的原话就是这样。”
忽而荔桃又心中充满欢喜,这种欢喜就像之前每一个与师尊朝夕相处的日日夜夜,师尊教导自己念书,练武,修习道术,有时又领着自己出门去感受世间百态,或者仅仅是跋山涉水,去领略自然风光。在每一个日出与日落,静静感受万物的生长与消逝。这种欢喜由来已久,自然滋润。看来师尊还是在意自己的,虽然,在意的应该是小榕。
但慢慢的,欢喜又被消愁替代,师尊现在有什么事情需要我去办呢,或者需要小榕去办?是有人要对师尊下手吗?还是师尊要准备婚礼了呢?
荔桃自然不是很愿意去看着师尊与其他任何女子成亲,哪怕对方是完美的覃芷也不愿意。虽然自己之前明明说好了要放下。但任凭自己脑补了师尊与覃芷的盛大婚礼场面,难免心上一阵密密麻麻刺痛。
可是不去吧,万一师尊真遇到什么事情,而自己要是没帮上忙,岂不有些遗憾。趁着还有机会,多为师尊发光发热吧。
荔桃向覃芷,以及多日来以及熟悉了的军士们一一告别。
覃芷道:“记得多想想怎么把东风做得更好一点,我们上战场能用上它,能大大降低自己人的伤亡。”
荔桃点点头:“包在我身上啦。”
众人道:“小榕保重!”
荔桃踏上了回京的马车。马车内装饰简单,配备了果干,还有填满了鸭绒的枕头,清凉的竹席,两种薄厚的被子。可以整日舒舒服服地呆在马车上睡觉,真好!
说是尽快回京,马车似乎也没有疯狂赶路。而是保持在中等车速,遇到驿站就休息,人可以吃上热饭,洗热水澡,马也可以吃上豆粮,换换马掌。
就这么到达了京城,已是半个月后。
此时荔桃才知道了京中发大水的事情。而京城的雨停下了,其他大城也相继下了瓢泼大雨,记录雨量的官员表示,上一次下这么大的雨还是在几百年前。
雨水太大,地上的水排不出去,人也出行不了。
各种粮食,牲畜,布匹……全都纷纷涨价。一时粮米堪比黄金。
这雨再不停,朝廷若再不出手干预,天下会大乱的!
荔桃在书房见到嬴芮,先恭恭敬敬地行礼,就默然站在一边。
嬴芮翻着书,头也不抬,荔桃数着页数,心想,什么书那么厚,您已经翻了三十七页了,拿眼睛余光偷瞟,豁然是一本《辞海》。得,那我继续站着吧。您该不会是想找点新鲜的字来骂我吧。
荔桃在心中摇摇头又笑自己多情。眼前这个是嬴芮大少爷,是当朝太傅,天子的老师,不是自己的师尊,他哪来的空骂人。
嬴芮自从翻开辞海,也早已忘了自己要查什么字。但也不知道自己要说什么,只能装模作样地继续翻书。再说,小榕也没做错什么,还在边疆立了大功,只是来不及申请封赏而已。
那自己接下来如果开口就是批评他,那就是找茬。那如果说要表扬他的功劳,又气不过他就这么一言不发就走了,回来还这副沉默的样子,是嫌府上没好吃好喝招待他了是吗?气死了。
干脆不讲话,继续翻书。眼前一页,正好看到一个“荔”字。哼,还多汁甜美,我看你就是草莽又蛮力,万一哪天你落草为寇,我一定镇压你!
嬴芮一开口,也把自己愣住了,荔桃只听辞海后面冒了一声:“饿了吗?”
荔桃忙道:“奴惶恐,已经吃过饭了,谢少爷。”
“行,下去吧。明天再来领罚。”
荔桃搞不明白嬴芮大老远把自己叫来做什么,罚难道能罚什么?
房间还是小榕之前的房间,原先的大通铺睡八个人,现在只有自己一个。
荔桃问管家,“其他小哥呢?”
管家说:“少爷要你念书,静下心来,这屋给你一个人住。”
说完又指着屋里的几口大箱子,“那些书都是少爷指定要你看的。”
不会要罚抄书吧?
从前,师尊可从来没罚过自己抄书啊!虽然自己从不捣蛋,品学兼优,但有时做错了事情,或者做的结果师尊不满意,也会被罚,但抄书是不可能的,这辈子都不可能的!
荔桃干脆什么也不想了,倒头就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