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下过一场雨,玉门关的夏季就直接来了,春天不过短暂一瞬,除了远处山巅的积雪似乎变浅了一点之外,什么也没变,边疆人没感受到春风送暖就直接进入酷夏。
覃芷和正德军先锋到来之后,先把贪污舞弊的县府抓住审问,再顺藤摸瓜,把县府的背后的人一一揪出来,最后,线索直指当朝太后。
覃芷自然没能把太后怎么样,太后的家族手握驻兵东南沿海的龙翼军。
“这老太太想干嘛?”覃芷表示不能理解。
太后是陛下生母,与先帝恩爱非凡,入宫即是中宫皇后。太后只诞育了律岑湛与嫣筠公主。
“她总不能说是为了自己儿子去贪污的吧。”覃芷摇摇头,“这事写成密信,呈于陛下,嬴芮会辅助陛下的。”
这是这么些天以来,荔桃第一次听到嬴芮,心中微微一刺,突然想起前几日寄出的信,也不知道师尊收到了没有。
军马可以日行二百里,路过驿站,人和马都要休息,毕竟不是紧急军报,看来也差不多到京城了。
“陛下说匈奴人献上的牲畜,就由我看情况解决。这事你说说怎么办。”
覃芷毕竟出生于将门世家,从小受的教育是秉中持正,终于帝王。她对荔桃的能力看在眼里,颇为信任,但荔桃毕竟年纪小,没有考取功名,如果直接建议陛下让荔桃当玉门关县府,陛下也不会答应。
不如先让荔桃先做做事情,拿出政绩,这样以后也好在陛下面前推荐。
荔桃也知道这是覃芷在考自己。
“我是这么想的,县府贪污作乱,在本地早已失了民心,我们要把已经失去的民心重新拿回来,所以还是得发文招人干活,并按件数当日结算工钱,干活的人多劳多得,自然愿意出力,这是其一。
“其二,之前我在做这些的时候,完全没有人管要如何做,一个人就是从割皮到切肉全做了,非常浪费时间,人也疲惫,若不是真的连一口吃的都没有,才不会来做这个,但往往他们也偷懒磨洋工。 “所以,我建议招的人先分好组,力气小但手工活好的妇女,可以做割皮的活,而力气大的男子,可以做分肉切骨的活。
“现在夏日已到,每天要用冰量巨大,已经剃下肉的骨头,可以直接熬汤,军队每天都要大量粮草,在此驻军期间,饮食当然就地取材优先。
“肉类直接烟熏风干,做成腊肉,这样最省时省力,先存储起来,万一真打起仗了,这些就是军粮,但是,匈奴狼子野心,不知道有没有投毒,得先试毒才能入口。
“摘来下的皮草,就在当地找手脚利落的妇人,制成皮衣皮鞋,万一打仗,从玉门关往西,都是冰天雪地,没有足够的御寒衣服,战士们寸步难行。
“十万牛羊,干起来也不容易,所以要尽快开始,其实我前些天,已经跟阿布叔说过了,阿布叔当即找了不少人手,按照男女分配好,已经做过一部分了,只是还没有支付其工钱而已。阿布叔也劝说乡亲们,先干活,朝廷这回派了覃将军过来,肯定会给钱的。”
覃芷听荔桃分析得有理有据,心道果然没看错人,“这些我会再写信呈明陛下,你尽管干吧,我暂时给你一个正德军军备秘书一职,至于工钱,先由我私人出。你把账做好,等陛下吩咐。”
荔桃又道,“还有第三点,这里的小孩子成天疯跑,不如把他们召集起来,上午学写字,下午学武术,反正不能让孩子们闲着。”
覃芷不知怎的就噗嗤一笑,“行,我军队里还有位师爷,我让他教孩子们千字文,武术就更简单了,跑步,扎马步这些,我叫副官来做。可你说,要是没人把孩子送来怎么办?”
众所周知,这边没有公塾,大部分人大字不识,想要推行教学谈何容易,而且,哪天覃芷去打仗了,或者班师回朝,那去哪找人当夫子。
荔桃想了一下,一会儿就想出了主意,“我们只是先让本地的孩子脱离蒙昧,先识字,再识圣人道理,大孩子学多点,小孩子学少点,将来再从大孩子里挑出品学兼优的去教小孩子,这就行了。能不能去京城考状元,这就看造化啦。”
“荔夫子这主意不错,暂时先这么办吧。”
这些天,冻肉仓库外的大院搭了好几个石灶,不停有人从城楼外的山上搬了柴来,烟熏火燎,肉香四溢,专门测毒的军医忙得汗流浃背。
仓库另一边,妇女们围坐着穿针引线,织布机吭吭吭地转着,羊皮被缝成皮衣,羊毛被织成毛裤,边角料还要做成帽子,手套,鞋袜。
县府的大堂,直接改成书院,孩子们坐在里面,辰时开始,稚气又嘹亮的“天地玄黄,宇宙洪荒,日月盈仄,辰宿列张……”就响彻半条大街。
匈奴人贪得无厌却有勇无谋,用冻死的牛羊换得律岑湛的承诺援助,却还想狮子大开口。
探子听说来的是个十六岁的少女,笑大魏无人领军,结果覃芷亲自领兵带着一千人,杀了对面三万,缴获粮草战马无数。
匈奴人知道自己吃了轻敌的亏,整装兵马再次于午夜偷袭,结果又被覃芷亲自斩了敌方主将,这回吓得直接退兵,狼狈逃散。
荔桃松了一口气,不要大规模打起来就好,暂时过了眼前这一关再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