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家

由于君陌言的突然昏迷，导致原本与钟梓茹的交涉也被延后。钟墨白略显烦躁地翻着书，心里全都是些纷乱的念头。

她还记得楚离曦当年住在她家隔壁的时候，小姑娘红扑扑的脸庞。

她当时捏着她的脸说了句什么来着？

啊，她想起来了。

“这妹妹真好看。”

她这样说。

钟墨白都是多少年前的事儿了，我还有机会回到从前吗？

她自言自语着，想往外走一走。

夕阳斜斜地挂在天边，晕开一片红色的斑驳痕迹。

路上的行人很少，大都步履匆匆，要赶在天完全黑下来之前敲响家里的门。

钟墨白忽然发现，她从来没有仔细看过溟市的黄昏。

那一轮残阳完全没到地平线下的之前的一段时间里，是整个城市最干净、最平和的一段时间。

她靠着人行道缓缓地往前走，忽然看见面前霞光里走来一个人。

那人半披着头发，脚步虚浮，人形细瘦。

钟墨白莫名感到一丝熟悉。

钟墨白楚离曦？

楚离曦是……墨白姐？

钟墨白哎！

她听见那人无力地应一声，心知不好，眼疾手快扶住正倒下来的人，让她靠在自己的肩上。

环顾四周，她才发现这地方也是自己熟悉的——钟家、或者说周家的故居。

可是对于这个地方，她也只有生命最初几年的记忆。

其中的大部分时间，她所听见的还是父母二人的争吵。

钟母你就是忘不了她！不然怎么会同意把孩子换给她！

钟父人家帮过我们一把，我们总也得帮回去不是？

钟母被他们救了的是你，关你女儿什么事？你不就是看中他们家的女人和孩子，非要把人换了回来？

钟父你怎么想得这样狭隘？我已经说过了，那边是万万得罪不起的，你还不明白吗？

钟父他们家想留个后代，这想法本身有错吗？

钟母那照你这样说，他们家没错，你也没错，我的女儿就该白死给他们了吗！

钟父你这人！你怎么这样想！

钟母那难道我还该嬉皮笑脸地把女儿送过去，然后说：没关系，只要你们活着，我这个女儿死了还有一个？

钟母你自己想想这是一个父亲该抱有的态度吗！

钟父那你想怎么办，难道见死不救吗？你也别忘了，我们家欠他们家的，远远不止一条命！

钟母你！你！

钟母你那么看重他们家，那你就干脆待在他们家好了！你那么喜欢他们家的孩子，那你就守着他们家的孩子吧！

钟母我自然会去寻我的去处！若是后来还能遇到二娃，就全当是上天在保佑，和你一点关系都没有了！

钟墨白记得她那天看见自己母亲摔门而出，隔天，她们就从原来的住宅里搬了出来。

从此之后十几年光阴，她再没有回过原来的“家”。

钟墨白怔怔望着如今已经是一片废墟的旧宅，那里零零星星长满了青苔和杂草。

她又看向怀里昏睡的楚离曦，忽然将人拥得紧了。

钟墨白抱歉啊，隔了这么久，才能把你找回来。

她低下头去吻她的额，临落了忽然又踌躇起来，最终也只悄悄地触过她凌乱的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