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天自上而下俯瞰k市,城市地段高楼大厦四处拥挤,鳞次栉比好不壮观。
高速公路无数车辆来往不停,大早上正是人们匆忙一天的开始,光就一段路,一行车辆,都是走走停停。说不上顺利。
不远处有几座连绵矮山,像几只弓起身子的猎豹的脊背,交错坚毅。
太阳公公就从那冒出个头,说不出的红澄澄。
陆意臣从车窗收回视线,继续漫不经心听着正在前座开车的小姨悉悉索索的废话。
少年眉目清朗,脸上没什么表情。身上的白色衬衫设计良好,衬得他的身材清瘦挺拔,袖子半挽起,露出肌肉线条流畅有力的小臂。
不知是不是错觉,即使少年面上没什么表情,却还是能隐隐感受到藏在底下的一丝不耐。
陆意臣戴着一副蓝色耳机,右耳垂一颗小小的痣。衬得他那一块的皮肤愈发的白。
庄优修长的手指握着方向盘,右手指间还夹着一根细长的烟。
庄优这几年烟瘾愈发大了,最近有关于陆意臣的事儿在学校闹得轰轰烈烈,烟瘾更是变本加厉,一根接一根也不停。
庄优在从家出发坐上这辆车开始,嘴上就没停过,无非就是一直在念叨陆意臣不省心。
陆意臣一直没吭声,单方面的说教一直都是家长的绝活,唱独角戏也能不停歇的唱下去。
她叨叨咕咕半天,见陆意臣没出声,还寻思着今天还真是反常了,竟然没有还嘴。
可能也是真的知道自己做错了。
庄优说教半天,趁着堵车那一空档,往后瞥了一眼。
顿时皱了眉:“陆意臣!”
懒洋洋坐在后座的陆意臣掀起眼皮,无疑,他生得一副好皮囊。内双的桃花眼内勾外翘,顾盼之间全是风流得意的少年气。
他挑了挑眉,依旧是那副欠修理样:“怎么了。”
庄优特意放重语气:“把你耳朵边的耳机摘了,我说怎么不吭声呢,我说话你就把耳朵堵上是吧?”
陆意臣打开手机,屏幕朝向她,表示自己的无辜:“没放音乐,什么都没有。”
庄优:“那你塞耳机做什么?耍酷啊?”
陆意臣摸摸鼻子,这个小姨的性子常年如此,毒舌又泼辣。
他说:“习惯了。”
即便耳机里没有放音乐,只要手上拿着耳机,陆意臣就会习惯性的戴上。
“那我之前和你讲话,你是听见了还是没有听见?”
“听见了。”
“那我说了哪些?”
正处在叛逆期,陆意臣也有些不耐了。
“啧,到了新学校不要闯祸,让你省点心。”
他慢悠悠阐述,眉目之间满是尖锐的不耐烦。
庄优见陆意臣那懒散死气的样子,本还想说些什么,但前面车子开始走动了,见状便闭嘴作罢,专心开车去了。
庄优默默抽烟。
似是随意提起,庄优看着前方拥堵的车辆,说:“你这次的事情造成的阵仗太大,昨天你妈妈就想赶来k市了,今晚应该就可以到家。”
庄行韵是陆意臣的母亲,妥妥的大美人。
陆意臣没见过几次,都是过年才见,也不是很亲密。
印象中女人风韵犹存,的确是个很漂亮的女强人,但是每次见到陆意臣——这个亲生儿子,从来都是说教,告诉陆意臣应该在未来干些什么。
陆意臣不想听这些,只是想着,原来电视剧里母子相见的那些亲昵的亲子互动,放在他的现实中根本没有。
哪怕一年就见那么一次,女人也不惜浪费掉那些稀少的时间来说些没用的废话。
陆意臣从没有在女人口中听过一句对他的好话——可能都是好话,为他好的话,但是在陆意臣耳中,真的刺耳。
所以,这次回来,又是为了说教吧?
思及这些操蛋的事儿,陆意臣眼中划过一抹幽暗。
庄优说:“你那套说辞……说给我听我可能还信,但说给你妈妈听,她信不信……啧,有点悬。”
陆意臣深深看了小姨一眼,终还是敛下眼睑,看着自己的衬衫下摆,周身气息愈发阴沉。
唇边划过一抹嘲讽,他就知道。
哪怕是看着他长大的小姨,对于他的解释,也只是半信半疑。
这种最磨人了,尤其是陆意臣这样意气风发的少年,磨得他心里难受。
没有人能斩钉截铁的说:“我相信你。”
没有人。
他一直在压抑着自己负面的情绪,以至于绷到极致。
到了某一刻某一点,就会砰!的炸开。
庄优没有想那么多,简单来说,从来没有思及少年叛逆期的敏感,只是一味的说教。
“你好好想想和你妈妈怎么解释吧,我爱莫能助。”语罢,庄优又嘟囔道:“校园暴力这么复杂的事儿你都敢掺一脚,还真就是觉着自己牛逼了。”
陆意臣突然抓紧了手机,力道像是想要把它捏爆,但过了片刻,又松开了些。
***
班里闹闹哄哄的。
“林爻,交下英语作业。”
正发呆的少年回神,眼神聚焦,慢慢看向了收作业的组长。
少年眼睛的颜色较淡,一双上挑的凤眼极具攻击性,再加上脸上没什么表情,看人的时候就更显得冷淡不屑。
林爻似是慢半拍,盯着人茫然的看了一两秒才问道:“英语作业?”
组长被他眼神盯着看,心里有点瘆得慌,但总归没什么,很快就如常道:“嗯,昨天布置的一张卷子还有抄写的作业。”
林爻点点头,他的书都待在桌肚里,摆放得整整齐齐,作业什么的放哪里他也知道的清清楚楚。
从塞满了整个桌肚的书本中很快抽出了英语作业。
组长将林爻的作业放在最上面,抱着一沓试卷和本子,往林爻后座瞧了眼:“林爻,你后面是谁来着?怎么还没来?”
林爻看了她一眼,“王逸思。”
组长很神奇,老是记不住王逸思的名字。整体来说,整个组的名字她有三个都记不住。
“哦。”组长皱眉说:“嘶……还得等他来才能收齐,那我什么时候才能把这些作业抱过去。”
她只是随意吐槽,也没指望谁回答。
林爻也只是随意搭话,没睡醒的懒散样子:“嗯,应该再过几分钟吧。”
逸思兄卡点到教室已是常态,每次到教室的时间都差不多,了解这事儿的都愿称之为“神的男人”。
太TM准时了。每次就相差个几秒而已。
但组长显然不知道这事,只点点头,便抱着作业回座位了。
林爻总是会不经意间就陷入了发呆状态,甚至连自己都没察觉。
但耳边的交谈声依旧听的到,那些悉悉索索的声音揉进从窗外吹来的微风,像是被分成碎片,只言片语轻轻飘进大家的耳朵。
“哎,我们班好像要来一个转学生,听说挺帅的!”
“什么啊,听说的你就到处传。万一假的呢。”
那女生哼了哼:“假的就假的呗,不妨碍我相信,我期待。”
“切。”另外一个女孩子调侃说:“你就天天做你的帅哥美梦吧。”
“真的有转学生要转来咱学校?”
“对的吧,那群老师口风老紧了,不会主动向学生透露的。这消息还是我从隔壁班听来的。”
“唔,那算了,这消息不太可靠,不可信。”
那个女生听这么说,仔细一想也好像确实没什么可信度,听听就好,也觉着一直说这事没意思,便转移了话题。
林爻默默听完了这一小段话。
人们的相信与否,都只在一瞬间罢了。
人云亦云,见风使舵,人之常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