末世降临

“库库库库库库——……”

当我拎着沉重的汽油桶，背着突击步枪抵达飞机跑道时，那架“直-五”直升机正随着发动机的轰鸣升到半空，加快速度向远方飞行。飞机越升越高，越飞越远，很快在灼热刺眼的阳光之中，变成一个小小的黑点儿。

“妈的……这帮混蛋！”

我忍不住破口大骂，把拳头捏的咯咯响，看着天边逐渐远去的飞机，一股愤恨绝望的滋味自下而上直冲心尖。再回过头去，只见身后数十米远的栏杆后面，几十只丧尸争先恐后地踏过地上的尸体碎块，翻过半人高的隔离栅栏，挥舞手臂嚎叫着向这边冲来。我心中明白，面前这群疯狂的家伙，都想将跑道中间狼狈不堪的我，变成自己的腹中之餐。

但要在这里被这群疯子干掉的话，我死也不会瞑目！我连忙抛弃手中的油桶，摘下身后的步枪端在手中，把保险调试成自动模式，抬手拉栓上膛，一边后退一边扫射，借以消耗并不富余的子弹，来暂时压制前方袭来的尸群。随着一阵急促的枪响，跳出的弹壳碰撞着掉在地上，冲在前面的几只丧尸胸前炸开乌黑的血花，身子歪斜着栽倒下去，立马被身后簇拥的同类踩在脚下。

我一边开枪射击，一边转身向后方逃命，同时环顾四周，想着脱身的办法。突然想起那辆停机坪旁边的军用越野车，车子插着钥匙，应该可以发动，车顶的那挺12.7毫米机枪，之前还被飞行员操纵着压制丧尸。于是我一边跑，一边扭身将弹匣中最后几颗子弹对着身后的疯子们倾泻出去，再急速奔跑到车前，拉开车门钻进车厢。

后面的丧尸已经追了上来，枯瘦的爪子差点就能抓到我身后左右晃动的步枪。它们见我钻进越野车，一拥而上围在车旁，疯狂的用手拍击着车子，隔着玻璃发出阵阵吼叫。我顾不得那些，手忙脚乱的将车子发动，然后一脚对准油门狠命踩下。发动机发出龙啸一般的轰鸣，汽车一下子冲出去老远，拦在车前的两只丧尸被直接撞倒在地，并碾压在车轮底下。

幸好这辆大家伙还可以发动，架在车顶的那挺机枪应该还有弹药。我双手扶着方向盘，看着后视镜里越来越远的丧尸，它们徒劳的迈着小碎步，一瘸一拐地追赶着汽车，但留给它们的却只是汽车飞速行驶时扬起的尘土。胸前堵塞的那块巨石终于落了底，死里逃生的感觉使我靠在座位上长舒一口气。

故事，还要从一周前说起。　

深红的太阳有一半隐藏在天际线下，深蓝色的天空隐约亮起点点星辰。马路旁的两排路灯逐个亮起，来往的轿车不时发出刺耳的鸣笛声音。

这时候正是下班回家的晚高峰，屋子里的人也已经走了大半，而我却因为一些临时任务，和其他几个人留在办公室里加班。我坐在硬邦邦的椅子上，眼神在桌面上的纸张与暗黄色的屏幕间来回扫动，双手快速敲打着键盘，让笔记纸上手写的数字凭空钻进眼前的表格中间。

我叫徐淞，现在是一名上班族。十八岁时高考落榜，于是被送到这座靠近西北边境的城市加入军营，在野战部队生活了七年。退伍下来之后，我就近在城里找了一份工作，在一家规模不大的公司里的财政部门当数据录入员。这份差事不难，只要你打字快，而且不出差错，每天坐在电脑前敲键盘就行，我只过了一周的适应期，就很快胜任了这项任务。

在这里脚踏实地干了两年，每天过着两点一线的日子。努力工作一个月，拿的月薪却比三线城市的普通白领工资还低，但我却还是攒够了钱，在公司附近的小区买了一间属于自己的房子。虽然辛苦，但于我而言，能过上平静又安逸的生活，庸庸碌碌地活一辈子就足够了。

半小时过去了，最后一串数字也挤进了最底层的空格。我舒了一口气，拿起账单迅速过目核对一遍，确认没有错误之后，便坐直身子，抻了一个懒腰。办公室里只剩下我和小张两个人在加班，这家职员一百五十多人的公司，现在只剩下二十人不到。趴在桌上看向窗外，天色几乎完全暗了下来，只有道旁昏黄的路灯光线隔着玻璃隐约可见。

借着忽明忽暗的白炽灯光瞥一眼墙上的挂钟，时间正是五点四十分，距离规定完成的时间还剩二十分钟，反正早些回家也闲来无事，干脆打个盹儿吧。但趴在原位翻来覆去，心中却莫名的感到躁乱，于是我把摆在桌角的收音机，习惯性的调到经常收听的新闻电台。

“截至3月21日凌晨三时，欧亚地区感染人数已上升至一千万人左右，同时非洲北部也发现数百万例患者。俄罗斯、印度、巴基斯坦等国遣兵封锁边境，严查外籍人员进出，我国各大城市接连关闭海关、港口与机场，禁止居民出境旅游及一切与境外人员的接触行为……”

不出所料，今天播报的依然是“犬流感”瘟疫的有关消息，虽然听了挺长时间，但我也懒得换台，便借着女播音员清澈的嗓音，靠在椅背上闭目养神。

“……联合国防疫卫生部门正式发布黄色警戒令，并将其命名为‘H1N5’犬类流感病毒。因其传播途径尚未完全发现，研究人员发表声明，提醒各位居民注意卫生与饮食安全，远离疯犬野犬及出现可疑症状的人，如自己出现类似症状，要及时前往当地医院进行检查与治疗……”

说到“犬流感”，那是半个月之前突然出现的事情。就好像往年其他流感一样，在感染几千人后才被科学家发现，但这次瘟疫的传播速度却是奇快，很快从朝鲜半岛与非洲北部扩散开来，前者迅速蔓延半边亚欧大陆，后者则在短短两周之内占据整片撒哈拉沙漠。

它的某些前期症状与狂犬病近乎相似，例如恐水恐光，怕风发热，所以大家也叫它疯狗病。但据网络上一些传闻，一些感染“犬流感”的病人好像出现了某种骇人听闻的精神疾病，他们不是经常把自己的手指胳膊啃的血肉模糊，就是突然狂躁起来疯狂攻击身边的人。

虽然政府发布的新闻并没有讲到这些，但类似的消息在社交网络上已经传的沸沸扬扬，朋友圈与微博里出现不少以疯狗病患者为题的照片视频，内容大抵都是发疯袭击医生与路人的片段。这些东西一部分刚发出来没多久便被删除，还有一小部分被人指出是伪造炒作或多久之前的案件，譬如几年前被击毙的美国食脸男。

不过我一点都不在意这些事情，在我看来只不过是一场瘟疫而已，现代医学这么发达，管他疯狗病还是疯牛病，总是几个月就会过去的事情。反正我又不吃狗肉，城区附近也很少见到流浪的疯狗，即使这种病毒传染性再强，也不一定能在这么偏远的地方大肆散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