吩咐了一声出迎,淳于燮不急不缓地朝院门走去,像是经过精确计算一般,刚刚在门内站定,李荣和刘丞相就到了门前。
“刘丞相,李公公,小儿满月怎敢劳动二位。”
“恪王爷客气了,长孙满月,皇上万分欣喜,无奈公务缠身,只能吩咐老奴带来礼物。”李荣欠身施了一礼,笑着回答。
“老夫代你母后来看看孩子,等过些日子,孩子再大些,一定要抱进宫里让你母后看看,毕竟宫里也好久没添过孩子了。”
“母后母仪天下,最是宽厚,又是小儿祖母,自然是要去拜见的。”
都是见识过朝堂上风雨的高手,就算是笑意不达眼底,心里满是怨念,见面时仍旧可以谈笑风生,把计较都藏在笑容之中,让人全然忘记他们也曾经有过赤子心境。
恪王府的院落不算大,但在亲王规制里也不算小的,即便如此,现在整个院子里也是坐得满满当当。毕竟现在的恪王看起来风头正劲,又刚给皇帝添了长孙,皇上太后的赏赐拉高了规格,文武百官又有哪个敢不跟上。
这不,李荣带来的这明晃晃的金碗和玉勺,不仅引得百官惊叹,也刺痛了刘丞相的神经,让他有了瞬间的晃神,即便马上就恢复了表情,但只是这短短的一瞬,就足够让淳于燮察觉。
淳于燮微微一笑,凤目中似是荡起了些许感情:“本王虽然也是长子,当年却没有小儿如今的排场,时光荏苒,本王也做父亲了。”
刘丞相顿了顿,这句话面上是在感慨时光,可内里的意思是……
不管是什么意思,反正不可能是在怪先帝不慈,长孙就要拿金碗玉勺?从来没有这个规矩。昭国传了二百多年,满月得此赏赐的不是皇后之子就是皇上内定的……
瞳孔猛然收紧,难道皇上真的有废太子的打算?
李荣默默看着眼前的一切,长年在皇帝跟前,没有人比他更明白淳于祁锋的意思。
安插的沈姑姑自裁,不用想就知道他的意图已经被淳于燮识破,正在此时帝星降世的传言四起,梅妃的事情重又满城风雨,宣城的英王近来也动作频频,隐隐有几分遥相呼应的味道。
“留子去母”的手段太过狠辣,又叠加上几件事一起,皇上最先想到的是不能相逼太甚,但落入其他人眼中显然又变了味道,如此继续下去,皇后娘娘亲自动手的时候也不远了吧。
那,恪王刚才这句话的作用无疑就是火上浇油,他故意说了这句话就是为了引着刘思恩这个“老狐狸”入套,他又要干什么?
李荣稍稍转了转头,正巧撞上淳于燮看过来的目光,一双凤目里波光潋滟,甚至让他的脑子产生了刹那的空白。
淳于燮微挑了挑嘴角,擎着杯子稍稍示意:“公公在父皇面前伺候,素日辛苦,今天难得有空,当做散心就好,不必太过拘谨,万事都有本王、和府中的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