头上的太阳毫不吝惜的散发着自己的热量,随着额角上越来越多的汗水,眼前的景物开始变得模糊。
跪在碎石上的膝盖在慢慢地变得麻木,只有血在一点点渗出、染红了地面,高举着热茶碗的手臂因为酸疼不自禁的开始颤抖,手也因为承受着太高的温度而火辣辣的烧着。
叫天不灵,叫地不应,林琬琛只有忍耐,期盼着时间可以快一点过去。
强撑着睁大眼睛,看到的却是王妃杨青莲的乳母许嬷嬷那张似笑非笑的脸,哪里有半点想要放过她的样子,到底还是自己太过低估这些人了。
“林侧妃,您还是听老奴一句劝就和王妃娘娘说了实话吧,娘娘她宅心仁厚一定会在王爷面前为您多进善言的。”许嬷嬷的声音听起来好像来自遥远的另一个世界,却吵得林琬琛的脑袋嗡嗡作响。
林琬琛逼着自己强打起精神,她不能倒下去,至少现在不能:“奴婢不知道姐姐手里的那封信来自哪里,也不知道是什么人给奴婢写了这封信,至于信的内容奴婢更是无从知晓,这封信被下人直接送到了姐姐手里,奴婢根本就没有看过。”
“谁是你的姐姐,我几时有了你这么厚脸皮的妹妹。昨晚刚刚伺候过王爷今天就和外边的野男人通信,要不是被本王妃劫下还不知要闹出什么样的乱子。你这个贱人的命不值几个钱,王爷的威严岂是可以随意折损的!”杨青莲坐在主院正厅宽大的椅子上高声呵斥着。
“侧妃娘娘,您要是继续这样耗下去,今天怕是......”语气关切,却摆明了在煽风点火的是王妃的陪嫁丫头秀云。
林琬琛索性低下头,闭上眼睛。
这到底是个怎样的世界?为什么生活在这里的人们一定要相互伤害?有权的人欺压没权的人,而原本被伤害的人在提防着被伤害的同时还要想方设法去设计别人,人性的扭曲究竟达到了怎样的地步?而这里居然就是自己下半生要生存的地方。
她害怕,害怕自己不知道哪一天莫名其妙的就丢了性命,也怕自己不知不觉中就变成了这样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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御书房门外从小和淳于燮相伴长大的随从小德子急得团团转:“求你了,李公公。我真的有急事一定要现在就见我们家王爷。”
“你不要为难我了。”皇上的贴身太监李荣苦着脸说,“皇上传下旨来说是天大的事情也不准打扰他和恪王下棋。”
小德子急得眼泪直在眼里打转:“可是要是等到下完了棋,只怕就出人命了。到时要是王爷发起火来,我怕也活不了了!”
李荣听到他竟然说出这样的话,睁大了眼睛问道:“出了什么事情?有这么严重?”
“刚刚王爷的侍卫来报,王妃娘娘现在正在对林侧妃问话,娘娘那个性子,只怕......”小德子的口气中已经带着哭腔,“林侧妃眼下正是得宠,要是有个万一,我家王爷不定要多少人赔命呢。”
李荣低下头暗暗盘算,恪王竟然能让自己的暗卫守着这位林侧妃,情义自然不必说。而当今皇上对恪王的用心他也是看在眼里的,在这深宫中想要立足为自己多留一条路还是必要的,反正只要小心点也不会惊动皇后。
想到这里,他将小德子拉到了距离侍卫比较远的转角处,压低声音:“虽然我们不能进去把恪王爷叫出来,但我们可以让王爷自己走出来。”
“请公公指点。”小德子说着把耳朵凑到了李荣嘴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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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荣端着两盏茶蹑手蹑脚地走进了御书房,将其中一盅放在淳于祁锋的一边,然后在放另一盅的时候小指故意扫到了淳于燮的袖口。
淳于燮低头看到茶盏的边缘露出了一个纸边,不动声色地喝茶,顺势将纸条收入手中,垂下眼睑“王妃召见林侧妃”。一惊,拿着杯的手一抖,险着将杯掉在地上。
对面淳于祁锋察觉到了不同寻常:“燮儿,怎么了?”
“父皇,儿臣还有事,请父皇准儿臣先行告退。”淳于燮跪在了地上,俊美的脸上露出了没有隐藏好的焦急。
以淳于祁锋对自己儿子的了解也想象不出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才能让一贯处变不惊的他慌张成现在的样子:“嗯。不过到底发生了什么?”
“是儿臣的一点私事,不劳父皇担心,那儿臣就先告退了。”
“李荣。”目送着淳于燮走远的身影,淳于祁锋唤道。
“奴卑在!”
“燮儿他到底遇到了什么事情?”
“奴卑不知。”
淳于祁锋的脸上深藏不露地笑着:“你以为朕看不出来,要不是你进来送茶,他怎么会知道外边发生了什么?”
李荣被这样一问,自知瞒哄不过去,双膝跪地:“奴卑欺瞒皇上,请皇上恕罪。”
淳于祁锋用眼睛示意他继续说下去。
“刚才恪王府来人求见恪王爷,说是王妃娘娘这会儿正在对王爷新纳的林侧妃问话,他们怕......”李荣没有把话说完,宫中争宠的手段万变不离其宗,作为这场风暴永远的中心的皇帝不可能对这些一无所知,所以有些话他并不需要完全讲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