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使

淼淼抱着自己的娃娃趴在妈妈的床边，眨着黑黑的大眼睛问：“妈妈，这个小哥哥呢？”

小手指着周曼旁边的病床，昨天还躺着一个笑起来很好看的小哥哥，今天小哥哥就不见了，他的东西也没有了，床上干干净净的，像是等待它的下一个主人。

周曼织毛衣的手一顿，顺着淼淼的手看过去，眼里有些忧伤，她扭过去对上淼淼的眼睛，温柔的摸了摸她的小脸，带着浅浅的笑意说：“天使看小哥哥太辛苦太难受了，所以昨天晚上把小哥哥接走了。”

淼淼一知半解的问：“那小哥哥是不是就不疼了？”她见过的，一次半夜她醒来要去尿尿的时候，看到小哥哥很痛苦的缩成一团，借着月光她看到小哥哥的脸很白，他紧紧的皱着眉毛，似乎是怕吵到周曼和淼淼，死死地咬着下唇不让自己发出声音。

周曼点头，声音里带着哽咽：“嗯，小哥哥不会疼了，他去了一个很好很好的地方，小哥哥不会再疼了。”

淼淼慌了，用小手去擦周曼脸上的泪，小脸皱成一团，大眼睛里也盛满了泪水：“妈妈不哭，妈妈不哭。”

周曼俯身抱住淼淼的小身体，爱惜地抚摸着淼淼的后脑勺：“淼淼，妈妈不哭，你也不哭好不好？”

淼淼用力的点头，强忍着泪水：“妈妈，我不哭你也不哭。”

周曼刚松开淼淼，淼淼抓住周曼的手像是想起来什么一样问：“妈妈，那你会跟小哥哥一样去那个不疼的地方吗？妈妈…你也会被天使接走吗？”

周曼的眼泪再次决堤，她的淼淼还这么小这么小。

淼淼像是明白了什么，把自己的脸放在周曼的掌心，周曼的另一只手不停地抚摸淼淼的脸。

过了很久，淼淼的眼睛像小兔子的眼睛一样，她抬起头对上周曼泪汪汪的眼，很认真地说：“淼淼不想让妈妈疼，所以妈妈不要怕，要是天使来了，妈妈能不能帮淼淼告诉她，淼淼很爱很爱妈妈的。”

到底是年纪小，淼淼说到最后呜咽声止不住，眼泪啪嗒啪嗒的掉，周曼的整个心狠狠地被揪起来，疼的受不了。

她只能把淼淼抱在怀里，一遍一遍地不知疲倦的用手抚摸淼淼的脸，嘴里叫着“淼淼…淼淼…淼淼……”

两人间的病房里，只有周曼和淼淼的呜咽声。

此时窗外的麻雀叽叽喳喳的叫着，温暖和煦的阳光照亮了半个病房，微风轻轻的吹起窗帘的一角。

淼淼在偶然抬头间，她看到了小哥哥，小哥哥穿着白衬衫站在阳光里，整个人渡了一层光，好像天使一样。

和淼淼对上视线，他很温柔很温柔地笑了，跟之前淼淼见过的一样。

淼淼也朝他笑了，小哥哥不疼了，小哥哥变成天使了，小哥哥对她笑了，那小哥哥能不能晚一点来接妈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