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醉的葬礼上,宋观拿着自己的惦念稿,第一次写了这么多字。
他神色平静,看着台下十几个人,清了清喉咙,有些哑的声音缓缓响起。
“我的好友陈醉,1991年4月12日出生在苏州,个子不高只有一米七八,长的呢还算凑合,笑起来有两个丑丑的梨涡,是个长相和性格完全不相符的人。”
“看着乖巧实际上就是个焉坏的人,从小他做的坏事每次都会落在我头上,然后被劈头盖脸的骂一顿,那些大人还会劝他,少跟我玩以免被带坏了,我呢是有嘴也说不清,行吧,我倒霉谁让我长着一张坏人的脸呢。”
台下有些笑声,可每一个人的眼里都带着化不开的悲伤。
“陈醉喜欢喝酒抽烟,因为他觉得这样才是一个男人该有的样子,真不知道他脑袋里装的是什么,我估计是一堆废料,他还是个一喝醉了喜欢唱小白菜地里黄的傻逼,龇牙咧嘴的,跑调能从北京跑到苏州,是真的很难听。”
“他也是个喜欢小动物,会弹钢琴的狗男人,是个整天说自己很无情很冷漠,却很念旧又很深情的人。”
“他是个怕疼的胆小鬼,也是个敢割腕自杀的人。我真的很想问问他,陈醉你疼不疼啊?”
宋观突然失了声音,好大一会才缓过来,暗哑的声音继续陈述道。
“他死在了2021年的1月14号的晚上,那天下了他最喜欢的雪,但是下着这个雪的同时还有雨,所以雪落到地上就化了,真遗憾啊陈醉 ,没能给你堆个雪人,也没能和你打个雪仗。”
“你现在过的好吗?和喜欢的人在一起了吗?笑的开心吗?说出来我也觉得矫情,但是我真的好久都没看到你笑了,陈醉你可别笑我。”
“北京的冬天很快就要过去了 ,你是不是已经回到苏州了?念念叨叨这么多年,肯定回去了,你真不够意思啊,明明说好跟我一起回苏州老家的,看来我只能自己回去了。”
“陈醉,我不信佛,不信神,但我还是希望来生,我们还可以做兄弟,陈醉,永远十八岁。”
宋观念完,把信纸认真的叠好放在口袋里,他的目光突然变得很深远,记忆好像回到十八岁那年,和平常的放学一样。
他们等林醒补完课下来,陈醉上前搂过他的肩膀 ,宋观捂住自己的眼睛,嘴里说:“辣眼睛辣眼睛。”
陈醉嘚瑟的说:“你就是羡慕,哎,班长大人还没有同意吗?不会吧,小观观都追了这么久还是没追到吗?这也太惨了吧…”
陈醉嘚瑟的贱样子,还有林醒在一边配合的笑,让宋观觉得十分的刺眼和不爽,他愤愤的说: “林醒我给你说!今天中午陈醉跟我说,隔壁班的叶枝冉长的真漂亮,要是没有林醒这个拖油瓶,他就放手去追了!”
“你放屁!林醒,你别听他瞎说,宋观!你给我站住!你奶奶的!别跑!”
“我就跑!我就跑!你来呀!你过来呀!小短腿!哈哈…”
在追逐期间,宋观不经意地回头看,傍晚的日光落在他们的身上,落在陈醉拉着林醒的手上 ,为他们渡上一层金光 ,他们在后面跑着,脸上带着肆意的笑,眉眼间的张扬有着冲破一切的勇气。
他们在阳光下,手牵手,肆意张扬的跑着。
这一跑,就跑了好多年。
可是啊,明媚的少年,不畏世俗的少年,停留在了那个傍晚,停留在了宋观的记忆里,停留在了回不过去的曾经。
陈醉和林醒至死不渝的爱。
随着陈醉的逝去,永远埋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