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怎么样，她还是没从阴影里走出来吗？”

一只猫轻声和另一只猫说着什么，杜松羽微微睁开一只眼睛，发现是白脚在和黑莓心说话，他们看上去很担忧。

“没有。”黑莓心摇摇头。

白脚思考一下，说道：“你这几天让她在空闲时间做点其他事，转移一下注意力。她一直这么消沉下去可不是个办法。”

“嗯。”黑莓心点点头，和白脚一同走出武士巢穴。

杜松羽知道，他们一定是在讨论自己。武士睁开眼睛，环顾巢穴，发现只有自己还躺在窝里。她坐起来，开始梳理毛发。

苔毛在两天前已经升往了星族，他的尸体也被埋掉。自此苔毛死后，族里的猫和杜松羽聊天大多都回避这个问题，黑莓心每天都和杜松羽谈一些快乐的事，想让她快乐起来，连薄荷霜这两天都会主动找杜松羽聊天，也减少了去见尘飞的次数，但杜松羽依旧还是振奋不起来，似乎再也回不到过去的杜松羽了。

既然那么无聊，就出去走走吧。杜松羽在心里对自己说。

今天的太阳难得的好，杜松羽踩在沙石地附近柔软的草地上，微风吹过，本应感到愉悦此刻心底却毫无波澜。再往前走一段，两脚兽圈养的绵羊的气味扑面而来。杜松羽皱了皱鼻子，看见了两脚兽们的那些色彩鲜艳的房子，不由得对他们和宠物猫心生一丝好奇。玳瑁武士看见了一个由篱笆围成的圈，那里面有好多肥肥的兔子。杜松羽咽了口口水，跑上去想捕一只。

“风族猫，这里面的兔子是两脚兽的，你不能吃。”

一个声音传来，吓得杜松羽立即转身，看见面前站着两只几乎一摸一样的白色母猫，他们的身上散发出两脚兽的味道——是两只宠物猫。

“你好，我叫简。”刚才开口阻止杜松羽捕猎的母猫说道。“我叫爱。”另一只白色母猫紧随其后。“如果刚才吓到你了，我们表示歉意。”简温和地眨了眨眼睛，说。

杜松羽看着面前两只母猫的眼睛，简的眼睛是一蓝一黄，爱的眼睛是一橘一黄。真是漂亮，杜松羽在心中赞叹道，抖了抖身体伏下毛发，说：“你们好，我叫杜松羽。”

简的眼睛突然睁大了，里面闪过惊讶，不过很快又归于平静。杜松羽感叹道：“你们长得可真像彼此。”简和爱互相看看，相视一笑，爱说：“简是我的双胞胎姐姐。”

怪不得！原来是双胞胎啊。杜松羽想。一只高大的公猫出现在她的视线里。尽管他身上有两脚兽的味道，但他看上去很威武，浑身被金黄色的短毛覆盖，身上有一个个墨黑色斑点，走来时皮毛之下的肌肉还隐隐约约能看见。

“他叫杰伊。”简介绍道。杰伊走过来，嗅了嗅空气，问道：“你是族群猫吧，你的身上没有两脚兽的味道。你叫什么？”

“杜松羽。”武士简略回答。“我是一只风族猫。”

“风族猫。”杰伊歪了歪脑袋，口中轻声重复了一遍杜松羽的话，眼中充满好奇看着武士：“风族还好吧？”

一只宠物猫居然关心风族？杜松羽有些疑惑的眨了眨眼睛，杰伊似乎是看出了她的心思，笑了一下说：“别误会，我只是在不久前碰上过一只族群猫，她也说她是风族猫，还和我讲了好多有趣的事，所以心生好奇，今天碰上了你就问一问。”

“原来是这样啊，”杜松羽说，“风族最近还挺好的，只是…”杜松羽又想起了苔毛，她闭上眼睛，垂下头，小声说：“只是我的伴侣在几天前在战斗中被杀死了。”

杰伊不再说话，另外两只宠物猫安静地听着，互相看看，简走过来温柔的说道：“我很抱歉。不过，我相信星族会有他的容身之地的。”

“你知道星族？”杜松羽睁开眼，惊讶的抬起头。她实在是很疑惑简这样一只宠物猫是怎么在一见面闻到气味后就知道自己是风族猫，而且简还知道星族！

简看向天空，她的眼中浮现出一种遗憾，似是在回忆很久以前的一些事。爱凑过去贴住姐姐，说：“那都是很久以前的事了。”简重新看着杜松羽，点点头，说道：“我和爱生来就是一只宠物猫，很小的时候在主人的院子里玩耍时碰上了一只风族猫，他口中的四大族群让我向往不已，于是我和他一起加入了风族。”简沉默一会儿，又说：“但我想我不是很适合族群生活，于是我又回来当了宠物猫。”

杜松羽看着面前的白色母猫，她身上长长的白毛随风飘扬，在白毛之下武士还可以依稀见到当年她在族群战斗时留下的疤痕。杜松羽又将视线转向了爱，虽然爱身上也长有长长的白毛，但在白毛之下杜松羽没有见到任何战斗留下的疤痕。爱扭头舔舔背上被风吹起的毛发，说：“我没和她一起去。我还是喜欢宠物猫的悠闲生活。”

武士沉默了一会儿，转移话题：“简，爱，你们的眼睛真漂亮。你们是怎么拥有这两双颜色不一样的眼睛的？”

简从以往的记忆中出来了，笑笑说：“这是我们的母亲给我们的，她的眼睛也是这样。”“很好看吧。”爱眨了眨眼睛说。

“是很好看。”杜松羽由衷的赞叹道。她不知道自己未来的孩子会不会也有这样一双眼睛？不过…杜松羽叹了口气，现在她想什么都好像会牵扯上苔毛。

简看出了杜松羽的所思所想，她温柔的说：“我知道你失去伴侣很痛苦，其实我本来是没有权力过问这件事的，但我还是想告诉你，”简的尾巴晃了晃，拍了拍杜松羽的肩膀，“不要因为这件事就消沉下去。我当初在风族的伴侣也在战斗中死去了。”

玳瑁武士看着简那漂亮的眼睛，那里不仅有智慧，还有被隐藏的痛苦。简继续说：“伴侣死后，我又因为出生被族里许多猫贬低，那个时候的我也和现在的你一样。”

“但是后来，我想通了。可能我真的不适合族群，我回到了这里，和爱一起当宠物猫，过好每一天。我相信我的伴侣在星族看见我走出了阴影，一定会感到欣慰。他不会希望我一直活在痛苦中。”

“我想你的伴侣也是一样。”简的尾巴从杜松羽肩膀上拿开，说：“你过好你现在的生活，就是对他最好的安慰。况且，他的灵魂还在呢。”

杜松羽抬起头看着天上。不知道夜晚空中闪烁的星星中有没有一个是苔毛？或是简的伴侣？他们如今已经加入了星族，在星族继续关注着他们所爱的族群，所爱的猫。

或许…杜松羽思考着，或许，死亡并不是结束，而是一种开始？

玳瑁武士抖了一下，既然苔毛的灵魂依旧在星族，那么他依旧陪伴着她，依旧照顾着她，只是用一种不同的方式。

“谢谢你，简，”杜松羽感激地朝简眨眨眼，“我感觉好多了。”武士心知时间不早，于是晃了晃尾巴友好地和三只猫告别，返回了营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