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清晨的寒气逼得杜松羽醒来，她抖抖身体伸了个懒腰，走出巢穴，营地正中央坐着白脚，此刻他正在组织早班巡逻队。杜松羽一路小跑过去，大声说：“早上好！白脚！”

“早上好啊，看上去你今天心情不错啊。跟我们一起参加早班巡逻？”白脚尾尖指指旁边的歌鸠翅、雷击和知更爪。这只棕色小母猫看上去是那么的兴奋，耳尖不停的抖动着。

杜松羽看着这名学徒，不由得回想到自己的学徒生涯，顿时来了兴致，炯炯有神地看着白脚，说：“当然！我很乐意。”

白脚眼中似蕴含着笑意，说：“很好，那我们走吧。”杜松羽走在最后，白脚走在最前面。他走出营地，弯曲强有力的肌腱跃上一块大石，大声说：“我们去看一下河族边界。昨天的巡逻队回来报告说小溪附近有河族猫的味道。”

杜松羽脊背上的毛微微竖起：“河族？来我们领地做什么？他们自己的领地里有溪流！”

“我不知道，杜松羽，”白脚跳下石头开始带路，他的声音有些低沉，“但是如果今天我们发现河族的巡逻队在我们领地里的话——”

“就把他们赶出去！”歌鸠翅插话说。白脚撇了眼她：“没错，歌鸠翅。我可不想给他们留一丝情面——他们已经来了好多回了。”

风族的气味相当浓烈，顺着边界，杜松羽张开嘴让嗅腺充分接触空气，好在河族的气味很陈旧，说明至少今天河族巡逻队并没有进入风族领地。

溪流进入杜松羽的视线，耳朵高高竖起不停转动，忽然，她捕捉到了一声细微的响动，顿时紧张起来。在闻到空气中兔子的味道时，有些不好意思的看看大家。

一旁的雷击尾巴轻轻拍了拍知更爪肩膀，用完好的右眼看着她，轻轻说：“闻闻空气，看看今天你能不能当着大家的面露一手。”

杜松羽默不作声地看着雷击教导云雀爪。她不得不承认，虽然雷击的左眼瞎了，但他依旧是个好武士，而且还是个好老师。看着知更爪熟练地匍匐下来，杜松羽心中想到：我什么时候才能当老师呢？我会不会也和雷击一样是个好老师呢？回过神的时候，知更爪已经将兔子捉住了。她叼着兔子，嘴中兴奋地发出呜呜声，含糊不清的说：“我最爱吃兔子了！”

白脚低头舔了一下胸脯上的毛，说：“干得很不错，知更爪。不过猎物要先带回族群给老年猫吃，”白脚一边说一边走，“现在，跟上我。”棕色小猫立即加快步伐跟上了大队伍。

巡逻完风河边界后，杜松羽回到营地，左看看右看看，却没有看见薄荷霜的影子。

她又在武士巢穴门口往里张望了两眼，依旧没有她的踪迹。杜松羽有些疑惑的来到猎物堆前，心中寻思薄荷霜可能是去森林里捕猎了——毕竟马上就要到落叶季了，等到那时再捕猎就已经太晚了。

杜松羽挑了一只兔子，看见苔毛正坐在一块空地上，她走过去趴在他旁边，往会场一瞥看见了育婴室围墙边有一道黑色身影闪过，不过并没有放在心上，眼睛重新聚焦在苔毛身上。“嗨，杜松羽。”苔毛看着她，他正嚼着一只燕雀。

杜松羽眼里闪过一丝笑意，回答到：“嗨，苔毛。一会儿有空吗？一起去捕猎？”

“好呀，”苔毛咽下一口燕雀肉，“马上就要到落叶季了，得抓紧时间多抓点猎物。”

两只猫都把自己的食物吃完后，苔毛叫上了雀爪。三只猫一起走出了营地。

凉爽的风吹在杜松羽身上，吹得她心情大好，顿时感觉充满活力，尾巴垂于地上，抬头嗅闻空气。

“嘿！这儿有一只鸽子。”雀爪压低声音轻声说到。她匍匐几步后跃进石楠丛，没过一会儿就叼着一只肥硕的鸽子凯旋。

“不错，现在已经很难再见到这么肥的鸽子了。”苔毛眼里充满自豪。杜松羽内心暗自赞叹雀爪的捕猎技术，抖了抖耳朵说：“雀爪的各项技能都已经逐渐成熟了，应该能成为武士了吧？”杜松羽看见雀爪兴奋的甩动尾巴，眼内闪过笑意，又看向了苔毛。他若有所思的说：“是啊。我现在就要去和枫星说！”苔毛眼睛忽地一亮，转身想跑回营地，又扭头询问杜松羽：“你和我们一起来吗？”

“不，我不去了。我还要去捕猎呢。”杜松羽说。

“哦，那好吧，”苔毛又跑了回来，犹豫了一下，终还是温柔的和杜松羽触了触鼻子，“祝你好运。”

杜松羽看见雀爪正站在一边竭力忍住笑，有些不好意思的晃晃尾巴，对他们说：“也祝你们好运。快去吧。”苔毛最后看了她一眼，转身跑向营地，雀爪跟在他后面。

直到再也瞧不见他们的身影了，杜松羽这才转身边走边嗅闻空气，脚掌不停踩在沙土上，忽然兔子的气味灌入鼻腔。她匍匐身体压低耳朵，慢慢移动接近兔子，兔子突然抬起了头。时机到了！杜松羽暗想。她跃出去狠狠抓住兔子身体，咬向兔子脖颈，须臾之间就结果了它的性命。整场狩猎悄无声息，只有地上的几缕兔子毛才可以表明在这里曾发生一场捕猎。

杜松羽满意的看着兔子，在灌木丛旁边挖了个坑暂时把兔子埋进去，等回来时再取。她慢慢走向边界，忽然看见灌木丛里蹿出一个黑色身影。

“影尘？”杜松羽往不远处看了看，那边就是影族边界了，难道她去影族了？她去那里干什么？她又看见影尘嘴中有一只松鼠，于是试探性问道：“你在捕猎？”

影尘显然有些吃惊，随即脸上表情又变得不屑，放下松鼠，眼睛瞥向一边说：“对啊。”她的视线移到杜松羽身上，眼里变得凶恶起来：“那么，你来边界是为了什么？”她上前两步，几乎与杜松羽鼻子碰鼻子，眼中充满戏谑，说：“你不会是想进影族的领地，然后干一些见不得人的事情吧？”

杜松羽听到这话顿时气不打一处来。她伏下猫耳，嘴里低嘶着说：“我对于风族的忠诚天地可鉴。你有什么资格怀疑我？”

“是你先怀疑我的！按照你的说法，你又有什么资格来怀疑我对于族群的忠诚？”影尘反唇相讥道。

“我什么时候怀疑了你的忠诚？我只是在问你在干什么，你这样说只能说明你心里有鬼！”

此时影尘的毛发竖立了起来，杜松羽清晰的看到她的眼睛里充满了愤怒，不过她并不怕她。杜松羽肌肉绷紧，虎视眈眈的看着影尘。两只猫都蓄势待发，周围的气氛都紧张了起来。这时微风吹向了杜松羽，她呼吸时似乎闻到了一股影族的气味。杜松羽抖了抖耳朵，在即将扑上去的前一瞬，影尘突然放松肌肉，毛发重新伏下，压制怒火低嘶着说：“我今天不会和你打架。但是我总会找你算账的！”

说完叼起松鼠，一如既往的抬起下巴傲慢的走出杜松羽的视野。看见影尘离开，杜松羽的怒火才慢慢平息。她坐下来扭头舔自己身体上的柔软毛发，一边回忆着刚才在影尘身上闻到的淡淡的若有若无的影族气味。

凭着自己的直觉，杜松羽觉得影尘进入影族领地定然没安好心，但是如果自己错了，影尘或许只是打猎的时候不小心越界了呢？毕竟自己没有看到事情的全过程，也没有足够的理由怀疑她——特别是她还叼着一只松鼠。杜松羽眨了眨眼睛，不管她的目的是什么，越界都是不遵守武士守则的行为！

脑中思绪犹如一团乱麻。杜松羽用力晃了晃脑袋，尽力不再去回想，她转身顶着难得的阳光，四处打量了一下，走到一颗还算茂盛的树下，侧躺下来卧在树干旁，尾巴轻轻拍打身体，享受难得的放松。太阳照在身上暖洋洋的，等到了落叶季，这么好的阳光可就是件弥足珍贵的东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