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正经

叶上屿抬头看向左淮，两人对视一秒，俱是同一时间眨了下眼。

他随即吹了声口哨，先开了口：“哟，好巧。”

左淮还记得他，见状朝人点了点头：“……你好。”

你好？

叶上屿差点笑出声。

这是什么严肃的打招呼方式？

他觉着有趣，于是也配合似的也点头：“你好。”

“来找老吴的？”

左淮小正经点了点头：“嗯。”

想起来了老吴也教七班数学，叶上屿了然点头，让开了身子。

……

吴刚叫他过来也不为别的，十有八九是因为今天的事儿。

左淮装逼装大发，一道奥数题一口气想了两种解法。

尽管他没打算大出风头，但老吴好歹做了这么多年的班主任，眼睛尖得很，一眼就看出了他抬笔欲写不写的模样。

他起了好奇心，也识金子，问人愿不愿意试试学奥数。

“你可以考虑一下，啊，”吴刚把打印好的资料交给他，“竞赛会耗费精力，但是这个比赛拿了奖，对高考也很有帮助。”甚至有机会拿到保送。

老吴只是让他试试，但同样对左淮抱有期待。

左淮接过那沓纸，翻过来看时却发现了两排订书针。

分开来看才发现，这是两份。

吴刚注意到了，恍然：“哦，那是给叶上屿的，他也进奥数班…奇怪，他没拿走？”

叶上屿早已吊儿郎当地拎着书消失在办公室。

左淮抿了抿唇：“我送过去吧。”

他数学的兴趣是爷爷培养出来的，这份兴趣从小到大伴随，算是他平淡生活里的一点小乐子。

惊讶于吴刚对自己的赏识，他同时也很感谢。

对于加入奥数班一事，他承认自己心动了，只是心下还有几分考虑。

奥数和数学不一样。

“行，你也好好想想。”吴刚点点头，“去吧，快打铃了。”

左淮拿着叶上屿的那份赶上了人。

……

“吴老师让我拿给你。”

“哦，我的。”叶上屿挑了挑眉，一双桃花眼里天生敛着笑意，“谢了。”

他接过草率地翻了翻，修长的手指穿梭其中，顺口问了句：“左淮？”

左淮：“嗯？”

“也去奥数班？”

左淮舔了舔嘴唇：“还没想好。”

叶上屿“哦”了一声，顿了顿，忽然想起了人今早上被自己单独抓中的事儿。

这时，左淮突然开了口：“奥数班允许加入的学生包括违纪多次么？”

叶上屿：“？”

“这倒没有禁止不禁止的……”叶上屿觉得有意思——左淮这个一板一眼正经的，还真不太像是会多次违纪的人。

“你怎么不问老吴？”

了解完情况了的左淮：“他是老师，可能会训我。”

他表情淡淡的，有些严肃。

叶上屿想了想，以老吴的个性，十有八九是会。

原来小正经也怕老师。

他把资料纸折起来拍了拍左淮脑袋。

“那你问对人了。”

“我不仅不骂人，可能还会带歪人、带坏人。”

“……”

“你可得提防了。”

……

回了教室的叶上屿懒懒又散散。

就在不久前，左淮还用很是惊愕的眼神看向他，眼仁睁得大大的像只受了恐吓的兔子。

他一副处变不惊的面具裂开了条缝，呼呼地漏着无措的风。

他跟个恶劣的戏弄者似的。

一班下午第一节课物理。

物理老头上课一向没什么毛病，就是催眠，干吧得让人几近昏睡。

周围的人睡了一片，王令宇那棒槌还在打呼噜，吵得后面坐着的叶上屿没心情听课。

但其实听不听都一样。

叶上屿抬头瞄了眼物理老师在黑板上画下的力析图，在心中大致算了算答案，便把一切都抛诸脑后了。

物理老头上课节奏还是那么慢条斯理。

“喂，”他抬脚踢了踢王令宇的椅子，“劳烦闭个嘴，生怕老师听不见？”

前面的人没反应，换了个姿势继续睡。好一会儿才在后头叶上屿的注视下勉强抬头看了黑板。

随后又倒了下去：“这破题还需要听？别烦我……”他语气困到极致，没说一会儿又息了下去。

看来是昨天搞那道奥数题到深夜没睡。

王令宇终于不再打呼噜，叶上屿彻底清醒。

“哎，屿哥，我发现了个不太对劲儿的事。”后头坐着的人也听不进去，凑过来找他说话。

叶上屿挑挑眉，听了下去。

“今天七班那左淮居然来学校了？！”对方诧疑地拉了个拐了十八个弯的尾音，一边翻动着登记册，“今下午猴子还跟我说了，他路过七班时看见那个逼在学习，左淮在学习！”

叶上屿听见“那个逼”时，想到左拐那张清俊没什么表情的脸，不赞同地蹩了蹩眉。

叶上屿问他：“这怎么了？”

对于左淮这种乖学生模样的，他暂时还想不出这人除了看书还会做什么。

“你之前没在，不知道他有多难搞——噢不对，屿哥你今早上帮我代班了一回，应该知道他的事儿。”对方说，“这本登记册你翻了吧？”

叶上屿战术性沉默。

还真没。

那人一展开本子，左淮的“光荣事迹”便映入叶上屿眼中：“喏，高二的唯一学分负分记录者！”

五月十一日，无故旷课；五月十二日，上课早退；五月二十二日，上课经常睡觉，被校长监控时发现，特别标注了从第一节课到晚自习最后一节课，基本没醒过。

叶上屿只看了一眼思绪又飘回了其他地方。

他想起在围墙边碰到的那个人。

左淮很瘦，但站的很直。眸色淡淡的眼睛在阳光下干净的像一杯水。

怎么看怎么看都不像是其他人描述的那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