囫囵

“是。”念姑娘的回答很平淡。

　　问话的女侠命为马秀真，此时已被念姑娘这平稳的语调激怒，她再质问道：“你胜了苏少英？”

　　“所以呢？你们要现在比回来么？”念姑娘诚心发问。今夜已不早了，她无心再与几位姑娘论个长短，再说她本也不擅长与人争辩。

　　她，还是更喜欢用剑来说话。

　　只是，比起念姑娘的风轻云淡，峨眉四秀看起来似乎都不大平静。马秀真冷笑一句，已经抽剑，“正有此意！”

　　“三英”、“四秀”，江湖齐名。

　　许多人都听说过峨眉派三英四秀的名声，都晓得他们是独孤一鹤的高徒，定然有本事在身。实则，三英四秀，平日里也最是男女界限分明。

　　四秀不服三英，三英也不让着四秀。

　　今日，看似是四位女侠在替苏少英落败不平，可实则，她们更不忿峨眉剑法输了旁人。尤其介怀，是别的女人用剑，赢了苏少英。

　　“请便。”念南音轻轻抬手，剑与肩平，却不急着出鞘。

　　四秀中脾性最急的石秀雪大怒，“你竟敢看不起我们！”

　　念南音颇为不解，更不知她从哪里看出来的，正待开口，却被西门吹雪抢了先：“你们加起来都比不过她一剑，还要谁看得起。”

　　这话不可谓不招恨。

　　偏偏，又是句实话。

　　陆小凤不知何时已经穿戴整齐，正倚靠在窗口那儿坐着往这里看。他不是个剑客，却也看得出来，念姑娘手上的茧，比峨眉四秀手上的厚上不少。

　　只可惜，还是涉世未深的女侠看不透这一点，此时已全然被激怒，“口出狂言，看剑！”

　　呼喝声中，石秀雪已连人带剑一起向西门吹雪扑了过去，显然是刚才那话惹恼了她。

　　石姑娘用的是一双短剑，似乎还是唐时名剑客公孙大娘传下来的剑器，可见孤独掌门的确疼爱他这些弟子。

　　不过，这双短剑此刻，却很难显出公孙大娘的风采。

　　“等等。”花七公子话音才落，事秀雪那双短剑的剑锋却已难再进分毫。

　　窗口的陆小凤挑眉，又有两分得意。

　　他的灵犀一指，许多时候都很适用。

　　不知是气的，还是别的，石秀雪红了脸，恨声骂道：“想不到西门吹雪居然还有帮手！”

　　“你以为他是我的帮手？”西门庄主的声音一贯的冷。

　　“难道他不是？”

　　西门吹雪没有解释，只冷冷一笑。

　　他也从不会解释，只是众人突然眼见剑光一闪，惊虹掣电。那剑光最终落在了院子里那颗白果树上，似乎什么都没发生，但西门吹雪已经走了。

　　“不过……”石秀雪嘲讽之语都已快道尽，却突兀听见许姑娘轻声感叹：“原来传闻西门庄主只会杀人的剑，并无虚言。”

　　似乎是为了佐证她的话不假，这株一人合抱的大树已经被削成了两段，此刻正砸在地上，砰然作响。

　　石秀雪的脸色突然变了，连唇色也尽失。

　　念南音盯地上这树看了两眼，像是解释一般，冷淡的声音在院中响起：“他只会这一种剑法。”

　　“那岂不是很危险？”许映辞道。

　　闻言念南音轻声喟叹：“所以我在想，能否帮他打造一把合适的剑鞘。”

　　“应该很难吧。”

　　“的确很难，”念姑娘点头。

　　可，若是没有这把剑鞘，这样的剑法，遇上强敌之日，倒下的人，或许就是他。

　　一个绝顶剑客的陨落，只会是遗憾。

　　心情蓦地染上沉重，她也忽然没了再与谁比剑的心思。念姑娘望向马秀真，“若想诸位还想比剑，我明日会上珠光宝气阁请教。”不过不是挑战峨眉四秀，而是请教独孤一鹤。

　　她的轻功不如西门吹雪，那师承的四象步法亦是精妙无双。不等谁回应，念姑娘已翩然上了楼去，不见人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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