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头

　　西门吹雪已明白过来。他冷冷道：“难怪阁下过门不入，原来是受不了我这种杀气。”

　　话很冷，却并没有任何针对。

　　花满楼听懂了，回之微笑，“听闻万梅山庄梅花甚美，此间鲜花也是人间少见，庄主若是多看一些，这杀气或许会渐消于无形。”

　　这提议或许是不错的，只是亦并非西门庄主会接受的。“鲜花虽美，又怎能比得上杀人时的血花？”他说。

　　这话，念南音也是头一回听说。

　　“利剑虽刃，终需有鞘。”她轻轻勾唇，“剑，可杀人，却也可救人。”

　　黄昏快要落幕了，天边已染上了些许乌色，唯有风中的花香不变，只是显得周围安静了些。

　　西门吹雪没有说话，忽然转身头也不回地走了。

　　没有人去追他。

　　因为他们都清楚，西门吹雪答应的事，从不会失约。

　　念南音唇角的笑意还在，目光已到了许映辞的身上，“你我同路说说话可好？”

　　“好。”许映辞乖乖点头，惹来陆小凤在后头悄悄与花满楼耳语。

　　不过，都是习武之人，纵然他压低了声音，他所说的，也入了念南音的耳：“我一直以为西门吹雪这辈子都不会和女人打交道，没想到万梅山庄里居然早就住了一位清雅脱俗的姑娘！”

　　花满楼叹了一声，“现在我才明白，他怎么会练成那种剑法。”

　　“哦？”

　　“因为他竟然真的将杀人当作了一件神圣而美丽的事，或许只有杀人的时候，他才是真正活着，别的时候，他只不过是等待而已。”

　　“幸好他杀的人都是该杀的。”

　　差不多的话，其实念南音也听阿凫说过。

　　西门吹雪的剑，已是难得。

　　她突然问道：“峨眉派的独孤一鹤，剑法比之他如何？”

　　他，自然说的是西门吹雪。

　　“老实说，他虽然已经是一等一的高手，可我依旧庆幸，独孤一鹤的剑，不是杀人的剑。”陆小凤答她，神色是少见的正经。

　　这个答案，预料之中。

　　纵然西门吹雪是个绝世的天才，可他还是太年轻了。既是能在江湖之中扬名至今的剑客，独孤一鹤绝不会输给一个后起之秀。

　　念南音想见这位峨眉掌门，也担心西门吹雪会死在他的剑下。毕竟，他们是朋友，西门吹雪还是他的恩人。

　　所以，西门吹雪让人来叫她的时候，她应了。

　　“念姑娘……”许映辞叫了她一声。

　　念南音闻声侧首，眸光扫过心前那玉色的小石头，又对上了姑娘干净纯澈的双眸……她笑得温柔：“我已过了双十年纪，应当比你要大些，你便唤我一声念姐姐吧。”

　　这话她倒是没说错，她的确比许映辞大了些岁数。

　　“那念姐姐唤我阿辞就好。”

　　念南音笑着应下了，又问她：“阿辞方才想问什么？”

　　“方才我听念姐姐自称峨眉派掌门人，所以心里有些疑惑。”

　　闻言念南音轻笑，声音虽轻，却一字一句说得清楚：“因为此间峨眉，非彼间峨眉，阿辞这块石头，我也有一颗差不多大小的。”

　　这下轮到许映辞和花满楼愣住了，乖巧的妹妹已下意识望着她的小石头，花满楼却是有些紧张，忽然快了步子，牵住了才回神的姑娘。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