婵娟是云梦最有名的花魁。
也是最奇特的花魁。
这个奇特不是婵娟舞艺超群,也不是她歌喉动听,更不是因为美艳无双。
而是她都三十五了,还能艳压一众水嫩嫩的年轻花魁。
那是真碾压。
那些风月场所的人都觉得,婵娟比所有人都要有趣。
于是婵娟从十五岁红到了三十五,也许还会继续红下去。那些小年轻只能眼巴巴看着婵娟门前喧哗,暗地里嘀咕几句:“都三十五的老女人了,看你还能得意几年!”
婵娟毫不在意。
说这么多呢,就是告诉你,婵娟恩客多,对云梦的事情知道的也多,还是云梦大名人——所以她的死在云梦引起了轰动。
更别提婵娟是死在虞紫鸢手上。
一个仙门宗主夫人干什么找个花魁的麻烦?难道是……
“莫非婵娟魅力如此大,吸引了江宗主?”恩客们虽然可惜婵娟,但他们毕竟不会因为婵娟去得罪仙门。
取代婵娟成为花魁的是洛水,就是婵娟的徒弟——她愤恨又无奈的说:“哪里,那江宗主是个正派人,成亲后从不涉足风月场所。婵娟之所以被虞紫鸢拿紫电鞭打,只是因为她为以前的恩人说了几句公道话。”
“什么话?”恩客们好奇了,大厅玩耍的男男女女纷纷凑过来。
洛水叹息:“婵娟姐以前外出踏青被强盗所劫,幸而遇到一对神仙眷侣,他们救了婵娟姐。而那对神仙眷侣……就是藏色散人和魏长泽呀。”
恩客中有个修行者,他说:“藏色散人可是几百年前就名震天下的抱山散人弟子,修为高长得好,当年有不少仙门才俊追求……我们一度以为她会嫁给江宗主呢。”
“哇,怪不得虞紫鸢那么恨她,一直吃醋呢。”
洛水哼了一声:“云梦人都知道,那藏色散人喜欢魏长泽,他们成亲后就云游四海了。而虞紫鸢逼婚嫁过来之后,那对夫妻更是没有回来过,后来又听说去世了……人都死了这么多年了,虞紫鸢还天天扯着藏色散人骂,说人家插足她的夫妻。哪有这样的人,太不积德了!婵娟姐忍不住为恩人辩解,那虞紫鸢不知道哪里听说了就跑来杀人!”
“哇……好可怕……我要是男人也不会爱上这种泼妇呀。”一个妹子瑟瑟发抖,恩客连忙抱着她,附和:“确实,听说她还自称虞夫人,还三天两头不在家,回家就和江枫眠吵……这种女人谁会爱。”
“以她的骄傲,怎么肯承认自己得不到丈夫的心?这不就把一对神仙眷侣拉过来当替死鬼呗。我真是可怜藏色夫妻,人家云游四海拯救苍生,死了都要被这等人拉入可笑的流言漩涡。”洛水冷笑。
修行者好奇道:“那虞紫鸢那么凶,你不怕她把你也杀了?”
洛水冷笑:“全云梦都知道她的破事,难道她能全杀了?”
又有人神秘兮兮的说:“话说,当年的事情我知道的更清楚呢。”
众人看他,那恩客四五十的样子,一副油滑像:“我兄弟在虞家办过差,听他说,当年虞紫鸢其实有个情人……”
“不对,我从前夜猎遇到过他们几个人。藏色散人眼里只有魏长泽,江枫眠离他们挺远,看起来是不想打扰他们谈情说爱。那虞紫鸢貌似一直阴阳怪气,但她的眼神总在魏长泽和江枫眠身上徘徊……我觉着,她可能对魏长泽爱而不得才一直针对藏色散人。”
…………
流言的速度总是很快,伴随着虞紫鸢杀死婵娟的事,关于虞紫鸢的八十个流言就满天飞了,哪怕虞紫鸢拿着紫电发火都没有办法,流言根本查不出源头。
虞紫鸢又不敢继续杀人,就那个贱人婵娟,她是觉得死不足惜,可她也没想杀她的,谁知道她一鞭子都受不了?
最让她伤心的就是江枫眠不信她,质问她为什么滥杀无辜。虞紫鸢本想解释,一见江枫眠的态度就受刺激了,当下大吼:“你为了一个贱人和我吼?你是不是看上那个贱人了?”
江枫眠脸色变了:“我说过我和藏色散人没关系,你不信。我和婵娟姑娘更加没关系,你对着每个人都这么趾高气昂,你夺走了她的生命你都不觉得愧疚吗?你如此……婵娟姑娘不过是说句公道话你就杀了她,难道你还想杀了全云梦的人?!”
虞紫鸢踉跄后退,江枫眠这意思,全云梦都知道她虞紫鸢得不到丈夫的爱?!
江枫眠深吸一口气:“我会亲自去送婵娟姑娘一程,你,如果你还有心,去道歉赔礼。”人死了,他只能做自己能做的。娶了这么个媳妇,真是……江枫眠心里不是滋味。
“你还要亲自送她,你以为我不知道你年轻时候还和人去过花楼吗?婵娟姑娘第一夜不就是你买的吗?”虞紫鸢冷笑。婵娟为藏色那个贱人说话只是一个原因,她最恨的就是买初,夜……
江枫眠深呼吸:“我没去过,没买过,你为什么总是不信我!”
虞紫鸢只是冷嘲热讽,江枫眠说不到三句拂袖而去。江厌离和江澄缩在门外,眼里满是恐惧。
此时花楼,婵娟姿态慵懒的卧在藤椅上,含笑听着江家八卦。
“吵起来了吗?江枫眠还没休妻?啧,涵养真好。”
洛水微笑:“一个懦夫。”
婵娟笑:“多接触接触那江大小姐和少宗主,父母不和,小孩子最容易变坏了。”
洛水笑:“江家本就家宅不宁,让虞紫鸢被家人抛弃不难呢。”
婵娟又道:“二公子说,江澄可能是虞紫鸢和她哥的孩子呢。”
洛水道:“肯定是,不然她为什么自称虞夫人还可以拿虞家法器紫电?”
婵娟又说:“听说虞紫鸢经常夜猎是和金宗主相会,金夫人还会和这个闺蜜好吗?”
洛水哇了一声:“那江厌离和金子轩岂不是姐弟结亲?虞紫鸢心真大。”
两人聊着聊着笑做一团。
此时另一个婵娟从房梁下来,婵娟抬眼:“你不是在棺材里吗?”
“婵娟”抹了把脸,五官糊作一团,声音低沉,明显是男的:“妆花了。”
婵娟招手:“过来坐,我们再化一次。唉,要是有不会脱的妆就好了。”
在婵娟巧手下,男人平凡的五官变得艳丽,赫然就是另一个她。
洛水托腮:“怪不得二公子看中姐姐呢,你这一手真是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