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

1.“元郁。”

“我在。”

“元郁？”

“我在。”

“元郁……”

“我在。”

2.“元郁，我看不到你了。”萧落轻轻碰了下自己的眼睛。

“没关系，”元郁说，“等纱布拆掉后就好了。”

“我这个样子，是不是很丑？”萧落问。

“怎么会。”

3.“元郁，我好无聊。”萧落躺在病床上。

“嗯？想玩什么？”元郁问。

“你吹笛子给我听吧。”萧落说。

“好。”

病床上的盲眼青年伴着笛声进入梦乡。

4.“元郁，我们认识多久了？”萧落问。

“十六年，怎么了？”元郁说。

“没什么。”萧落有些茫然，“只是感觉好多事情都想不起来了……好像有一件很重要的事。”

“没关系。”元郁说，“慢慢想，会想起来的。”

5.“元郁，我的眼睛……是怎么出事的？”萧落问。

“……当时那辆车冲过来的时候，你把我推开了。”元郁说。

萧落轻轻“啊”了一声，表示自己记起来了：“本能的就那么做了嘛。”

萧落笑笑：“你的眼睛那么好看，如果以后看不到了，多可惜。”

元郁没有回话。

没由来的，萧落觉得他好像有点难过。

6.“元郁，你在哪儿？”萧落问。

“你身边。”元郁回答。

“……你吹只曲子给我听吧。”萧落说。

我想知道你具体在哪儿。

“好。”

可是那笛声从四面八方响起。

“元郁，你在吗？”萧落问。

“我在。”元郁回答，“我一直都在。”

7.“萧落，可以拆纱布了。”元郁说，“医生来了。”

“……我不想拆。”萧落闷声回答。

为什么自己这么抗拒？

“别怕，我在。”元郁安慰他，“我陪着你呢。”

8.纱布一圈一圈摘落，眼前陡然变得轻快明亮起来。

萧落适应了一会儿才睁开眼。

他看到了医生护士，父母家人，还有几个之前和他玩的不错的朋友。

没有元郁。

当第一束光落进眼中时，他为自己编织的那场荒唐的梦，即使再不愿意醒，也到了该睁眼的时候了。

……

其实早就睁眼了，只是他骗自己还睡着。

大骗子。

9.吵……太吵了。

萧落昏昏沉沉的，有点想不起来自己在哪儿了。他感觉自己浑身都疼，但又似乎什么都感觉不到，好像只是他的错觉。

他似乎被谁护在了怀里。

萧落下意识喊出了一个名字。说来好笑，他自己也不知道自己喊的究竟是谁。

下一秒，他好像听到有人回答了他。但只有模糊的一瞬，轻的像是幻觉。

耳鸣声嗡嗡响作一团，什么也听不见。

萧落有点儿不开心，他叫了那个人的名字，但那个人竟然没有回答他。

于是他又叫了一遍。

“元郁！”

他还是没有听到回答。

萧落更不开心了，于是他喊了一遍又一遍。

“元郁。”

“元郁？”

“元郁……”

而那个像是回答的声音始终听不真切，似有似无。

到最后好像真的什么也听不到了……

10.那双你亲自盖章的漂亮的眼睛，就送给你了。

你看，我没有说谎，我一直都在。

所以别哭了，对眼睛不好。

乖。

11.我想听你吹笛子了。

可是我用你的眼睛看到了整个世界，却看不到你。

我找不到你了。

12.“元郁。”

我在。

EN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