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新生

正月初一，子时。

即使这个冬天格外的冷，街上仍然是热闹的，处处张灯结彩，洋溢着欢乐的笑声。

凌府也不例外。府内无论主仆，此时都未入睡，在院子里玩闹的玩闹，赏烟花的赏烟花，好一副热闹的场景。

然而，在凌府的一角，气氛却格外冷清，甚至还能听见女子的惨叫声。不过声音尚未传到凌府热闹的大院里就被漫天的大雪和沸腾的人声给吞没了。

“夫人，您再忍一忍，奴婢马上将大夫带过来。”丫鬟思雪跪在榻前，忍着泪安抚凌家的大夫人，萧冷。

凌家唯一的男嗣，萧冷的大儿子，站在一旁，已是泣不成声。

思雪挣脱萧冷紧抓着她的手，踉跄着从一处隐蔽破旧的门出去了。

“阿娘，您很疼吗？”小小的凌寒羽颤抖着问。

萧冷苍白的脸上划下一滴清泪，她强撑起一个微笑对儿子摇了摇头。“羽儿，娘不疼。今日过年，你怎么不去热闹热闹。”

凌寒羽使劲摇头，说：“我不要留下娘一个人在这里，我要陪着娘。”

萧冷还要说什么，但腹部又传来一阵撕心裂肺的疼痛。夫人咬紧了唇，惨白的手指紧紧地抓着被褥。

还好，思雪很快就带着人回来了。

疼的眼前发白的萧冷没有看见屋内一角站着一个目光盛满担忧的男人。

思雪配合着接生婆忙前忙后，连大少爷何时跑出去了都没有察觉。

凌寒羽拼了命的向书房跑去。

他知道，他爹凌塞宏一定在那里。

“嘭——”凌寒羽猛地推开书房的门，惊醒了趴在案上睡着了的凌塞宏。凌寒羽跨进门，“噗通”一声跪在凌塞宏面前，沉声道：“爹，求您去看一眼娘吧！儿子求您了！”话音刚落，小小的人儿猛地弯下身，脑门狠狠地磕在地上，没有抬头。

年少当家的凌塞宏如今也才三十有二，年轻俊美的脸上皱起了眉，语气比门外的大雪还要冷：“出去！我说过，你母子二人别再出现在我面前。这一次就算了，下次再让我看到你们，就别想继续待在凌府了。”凌塞宏起身向书房内部走去，不再看门口那小小的身影一眼。

凌寒羽抬起头，额头上赫然一块鲜红的血印。

他失了魂一般站起身，狼狈地踏出书房，正巧遇到了妾室林德英。

林德英见是他，嗤笑一声，“哟，我还以为是谁呢！原来是大少爷啊。哈哈哈，你那个自命清高的娘如今怎么样了？没了娘家的庇佑，还差点把凌府拉下马，这日子怕是不太好过吧？活该呀！”林德英发出一阵畅快的笑声，摇曳着身姿向书房去了。

凌寒羽跌坐在地上，随着大雪飘到他身上，小小的心也渐渐地冷了。

那一刻，才五岁的他忽然就明白了这个世道的残酷。他仰头望天，外祖母，这就是您曾告诉过我的强者为王吗？这就是您严厉要求我习武、学习兵法的原因吗？我明白了，外祖母，我会努力的。

想到娘亲以及娘亲肚子里那个未知的生命，凌寒羽赶紧站起身跑回那个小房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