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家娃多大了?我家胖妞儿才六岁,刚上小学。”
“不到十岁。”
其实明年四月林念平才满八岁,但是贺铭修已经习惯了警惕,哪怕身边是信得过的同志他也习惯性尽可能减少自己信息暴露的可能。
副队长听贺铭修如此说看了他一眼,道:“你倒是警惕。”
贺铭修:“习惯了。”
副队长:“习惯了?你不是搞刑侦的吗?”
贺铭修:“刚转到刑侦口,之前也是在南边这片儿扫货的。”
得,副队长现在算是明白自己闹笑话了,把老手认成了菜鸟,顿时觉得有些不好意思,低声道:“不好意思,之前没跟我们说你的身份,只说是刑侦那边调过来支援的。”
贺铭修:“是临时调过来,这事儿处理完了就回去。主要是这个林子进来之后不好出去,我在这里面待过很久,知道路,最起码能把人给带回去。”
边境这边有些林子轻易是进不得的,就算是长时间出入的老向导也免不了意外的发生。最近边境这边不太安稳,熟悉这一片的三个人都已经被安排了出去,恰好贺铭修过来支援,这一伙犯罪分子又大部分都是在内地吸收的新手,也不知道他们到底是打哪儿来的自信敢走这条路。
至于他自己,当初为了打入那个犯罪集团可是货真价实干了三年马仔,真的是不知道什么时候就彻底玩儿完。他不可能每次越境的时候都提前跟同志打招呼,那样就是在自己找死,做卧底的有的时候要面对的甚至是不知情的自己同志的枪口。那个时候成天钻林子、下河,原本一板一眼体制内的动作就是在日常中不断被野路子的本能所替代的。他明明是警察可昧着良心的事情却没少干,要不是机灵谨慎,怕是也会沾染上那些东西,不知道多少前辈就是因为被迫沾染最终就算是回去了也只能待在戒毒所里。
在这个潮湿闷热的地方折腾了七八年,贺铭修时常感觉自己都快要发霉了,可是能活着回到队伍里恢复自己的身份,还能和家人重逢,命运对他已经是格外恩遇,比起那些长眠地下的战友,他是真的不能更幸运了。只是在这样的地方待了太久,那股子潮湿的感觉仿佛都已经渗透进骨子里,噩梦里都是这样的感觉。所以贺铭修在回来后忙不迭就申请回了长安,那个干燥的西北城市,丝绸之路的起点,跟这里是完全不同的两种感觉,也是自己家所在的地方。
越是夜深人静的时候越是会感觉孤独,以往贺铭修能忍,是因为他已经习惯了孤独,可是人热闹过就再不会愿意回去,更何况是失而复得的他。
没面对这些陌生的同志,贺铭修一直都是沉默寡言的,只是很偶尔才开口说几句,次次都点在重点上,副队长便得了队长暗示,想要问询一二,结果却是不软不硬碰了钉子,真正的信息几乎没有知道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