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池塘施工”的告示牌还未撤去,虽然实际上的工程看上去已经接近尾声。
我小心又快速地绕过告示牌,沿着幽静的小路向小竹林走去。
翠绿的细竹在小路两旁交相掩映,随着我小步趋入,如同神秘的帷幕一般缓缓拉开,一座小亭和一处人影逐渐在我眼中清晰。
体能和古文是最令我头疼的两项,前者已经在逐渐形成习惯的晨练中得到了不小的提升改善,可后者琢磨起来依然如同雾里看花、水中望月。
秘境的谜题试炼不容小觑,而古文作为流传至今的文化遗产精华,很可能在挑战中占据重要份额。
当我还在想着这些的时候,不知不觉自己已经到了凉亭入口的飞檐下。
亭中人正坐在石凳上,一身紧窄便服勾勒出清瘦的身段,头微侧,轻靠在支起的右手掌缘上。
透出文秀之气的金丝眼镜下明眸微闭,肘弯处压在桌上古朴典籍的一角,防备着林间偶有的清风翻动陈页。
南宫问素,正在小憩?
东麓最年轻的教授,恐怕其中的劳心费神鲜有人识。
我轻手轻脚地登上石阶,不想惊扰到他,然而刚迈入亭内一步……
南宫问素“你来了?”
姚泠“对不起,我并没想吵醒你……”
南宫问素微微一笑,眼间尚带一丝惺忪——这样的罕见光景,也许未曾被人见到过。
南宫问素“没关系,昨晚稍睡迟了些。”
南宫问素“想要请教的问题都带来了吗?”
我轻轻颔首,从包中掏出一本贴了红红绿绿便签的笔记本。
姚泠“我对古文不是很擅长。”
姚泠“古代贤人的诲言,逐字翻译倒还好,但其中精髓就……”
南宫问素接过笔记本,轻捻页边翻开夹着书签的一页。
南宫问素“不必惭愧。古文本就凝练晦涩,又蕴藏了一部分智者见识的精妙奥义,学起来自然不像其他学科简洁明快。”
南宫问素“这“白马非马”之辩,你现在有何见解?”
南宫问素轻轻合上笔记本,抬头温和地看向我。
我低头思忖片刻。
姚泠““白马”是特殊性,而“马”是一般性,“白马非马”是一种将特殊与一般片面对立起来的观点。”
书上对这句话就是这么解释的。
我抬头看向他,而南宫问素的目光中并不尽是满意。
南宫问素“那么,何为特殊,何为一般,为什么不能片面对立起来呢,还能怎么处理这二者之间的关系?”
一串问题连珠炮似的向我袭来,我完全招架不住。
姚泠“还能……”
完蛋了。
我闭上眼睛等待他的训斥,但迟迟没有等到,睁开双眼时,原本在对面的南宫问素此时已经悄然坐到了我的身旁。
南宫问素““马”是从黑马、白马、黄马等各种各样、实际存在的马中提取出的概念,作为概念“马”是一般性的体现。”
南宫问素将笔记本摊在我们身前的桌上,手中不知何时多了一支镶金的黑色钢笔,一边讲解一边在一些词句上做着圈点。
黑长的秀发末端点缀着小巧的古风玉石发饰,温润如玉的面庞只现出一侧,而沉稳明睿的视线此时却全神贯注地聚焦在我小小的笔记本上。
我不自觉地轻嗅。
与鲸脂麝香的浓烈刺激不同,是一种带着淡淡书卷墨水味的竹林气息,沁人心脾。
南宫问素“……听懂了吗?”
姚泠“啊?”
南宫问素……
南宫问素无奈地叹了一口气。
南宫问素“我再讲一遍吧,认真听好了。”
姚泠“嗯嗯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