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归正传

姚泠“好漂亮啊……”

南宫问素往凉亭走去，见我站着不动又回过身来。

南宫问素“怎么呆站着？”

我有些不好意思。

姚泠“是东麓……应该说整个东亭区的风景太美了，经常看着看着就看呆了。”

虽然宸家也在东亭区，但在偏北靠近崇华区的地方，周围多山，并没有东麓周边的好风景。

南宫问素微笑着环顾竹林。

南宫问素“二三十年了，东亭区有些地方和我第一次见到时一模一样，不像其他区域日新月异。”

南宫问素“所以时常有人嘲讽，说这里是被时代抛弃的旧牢笼。”

姚泠“怎么会！我觉得东亭区的不变让人很安心，而且也不是完全一成不变，不是也开起了独树这样的西点店吗？”

南宫问素看了我一眼，目露赞许地点点头。

南宫问素“人非草木，百岁常新。人们要想往前走，就一定要记得身后的路。”

南宫问素“只是……”

南宫问素的尾音像是在叹惋什么一般。

南宫问素“时如奔流无回转，人心却贪从前月。”

嗯？这话总觉得有些耳熟？我好像在哪里见过……

啊，是那本二手书。

南宫问素“怎么了？是有哪里不对？”

姚泠“……不是，是我在一本二手书上看到原主人写过一模一样的句子。”

时如奔流无回转，人心却贪从前月……

……是妄也。

南宫问素微微皱了皱眉头。

南宫问素“你还记得是什么书吗？”

姚泠“记得，是《天地生论》。”

南宫问素短暂地愣住，脸色很难得地有点微妙，随即流露出几分柔和的笑意。

南宫问素“应当是我十几年前看书时写下的批注。用不上的书我都送给了书店，没想到因缘际会，辗转到了你手上。”

南宫问素“若是能派上用场，也算是件好事。只不过当时年纪小，错漏不少，见谅。”

姚泠“没有的事，我受到了很多的启发。”

怪不得南宫老师的表情那么奇怪，原来是这样，竟然会这么凑巧。

他从来都不写板书，只有零星的一点书画才能窥得他的字迹。难怪我认不出，乐珍则说在画上见过。

十几年前……岂不正是年少时？

我不禁开始想象十几年前写下那些批注时的南宫问素是什么模样。

但是……那个“妄”字……

我忍不住偷偷看向南宫问素。

……应当不是我可以问的东西吧。

因为这小小的巧合插曲，我和南宫问素之间的距离似乎被拉近了些许，跟在南宫问素身后走进凉亭的步伐也松快了不少。

南宫问素与我在亭中相对而坐。

南宫问素“现在放松点了吗？有什么想问的都可以问。”

姚泠“您为什么选择我，而不是东麓的学生呢？”

南宫问素“东麓的学生需要开阔眼界，如果永远只在东麓打转，囿于一方，拿什么去和别人比呢？”

南宫问素“至于为什么是你……我看了你的成绩，胜算并不小。”

姚泠“可是今年还有明辞……”

因为有明辞在，我从未想过有夺得优胜的可能。

南宫问素“明辞的确很优秀，这是众人皆知的事。但我并不认为他能拿到优胜。”

南宫问素“因为他身上缺乏必须要得到某种东西的信念感。”

是说明辞玩心太重的意思……？

姚泠“您当年也是这样才拿到优胜的吗？”

南宫问素轻轻的摇了摇头。

南宫问素“并不尽然。但我当时确实有不得不拿到优胜的理由。”

南宫问素“陈年旧事多说无益，还有什么想知道的？”

姚泠“在秘境中，最应该注意的是什么呢？”

南宫问素沉吟片刻。

南宫问素“我想……应当是降级问题。”

南宫问素“秘境中每次排位考核的方式各不相同，谁都有可能因为碰到不擅长的领域而导致降级。”

南宫问素“降级之后除了等待下一次排位考核，便只有仅此一次的挑战机会，要注意使用时机和对象。”

南宫问素“福无双至，祸不单行。许多人一旦降级，就失去了挑战的信心，切记勿自乱阵脚。”

我点了点头，把他的话记在心里。

姚泠“那……您当年有没有用过挑战机会？”

南宫问素看了我一眼，脸上带着如沐春风的笑意。

南宫问素“如果有机会的话，我会用的。”

我噎了一下，忍不住缩了缩脖子。

姚泠“如果可以，我也不是很想要这样的机会。”

南宫问素轻轻的笑了一声。

姚泠“那秘境中……有没有什么奇怪的地方？”

南宫问素稍稍挑眉。

南宫问素“为什么这么问？”

姚泠“……因为听说有人想在秘境里找一样东西。”

以及……始终让我放心不下的海珀的话语。

南宫问素沉默了一会儿，似乎是在思索措辞。

南宫问素“许多人都会在秘境中遇到全新的人生体验，但未曾见过并不代表奇怪，那只是你还不了解的世界而已。”

姚泠“那……您有遇到过吗？”

南宫问素这次沉默的时间更长。

南宫问素“……有。”

南宫问素“如果到时真的遇到了怪事，也许守门人会给你答案。”

守门人？

我记得那是……负责看守秘境的人。

南宫问素“言归正传，还有一点。”

南宫问素“须得注意其他人，仔细分辨是友是敌，不可轻视也不必高看。”

南宫问素“最好的办法是不去相信任何人，但我想你应该……不会想要这样做，所以尽力便好。”

对谈结束之后，南宫问素起身准备离开。

不算太晒的阳光透过竹林的缝隙洒落，光影斑驳成如画风景。

我掏出手机，找着角度想拍一张风景照，半天都没有找到一个满意的构图。

南宫问素走过来，指了指某个方位。

南宫问素“不如试试这个角度？”

我照着他的话去做，果然比之前好上不少。

姚泠“谢谢老师。”

南宫问素“不客气，我偶尔会在这里画画，有些心得而已。”

姚泠“您也喜欢画画吗？我的姐姐也是画家。”

南宫问素“是吗？那我一定没有她水平高。”

南宫问素“不打扰你了，快去拍照吧。”

在南宫问素的指点下，果然拍到了合心意的照片。

……回去放进相册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