阑风伏雨

第二天开门营业前，店长显得十分焦虑。

我被店长的焦虑洗脑，开始怀疑尚跃是否真的打算收购独树。

店长“算了，来者都是客，如果他问起就说店面不卖。”

店长最后就这样拍板决定。

到了和昨天一样的时间，勾陈如约再度出现在独树。

店长在他开门的瞬间钻进了后厨，留我一个人独自面对。

勾陈“一杯曼特宁，谢谢。”

姚泠“请问还需要其他的么？我们最近的几款新品和咖啡都很搭配。”

我本以为勾陈不会搭理这种固定台词，没想到他真的看了一眼吧台上摆着的新品推荐菜单。

勾陈“我不太了解这些，有什么推荐。”

直觉告诉我这个问题不能随便回答。那么，该给勾陈推荐什么呢？

姚泠“这款香草布朗尼如何?是本店的改良款，口感上更清淡一些，和咖啡搭配非常合适，不会感到甜腻。”

勾陈的表情柔和了一些，隐约能看见笑意…这回绝对不是错觉。

勾陈“听起来还不错。”

姚泠“这款杏仁饼干如何？是本店的热销款，口感稍微偏甜，和咖啡非常搭配。”

勾陈的神情没什么变化，闻言只点点头。

勾陈“可以。”

姚泠“这款奶油水果塔如何？选取的都是当季新鲜的水果，口感偏甜，很受年轻人的欢迎。”

勾陈稍稍皱起眉，看上去并不满意的。

勾陈“不用了吧。”

点完单后，勾陈仍然选择了和昨天一样的角落，从书架上抽走了同一本古代小说，从容坐下翻看。

从我的角度望过去只能看见一小半侧脸，在银发的映衬下，整个人宛如沉浸在霜雾清晨之中，显得有些难以接近。

我怕被他发现，赶紧挪开视线，望向窗外的蒙蒙雨雾。

最近几天的天气总是不太好，时雨时停。老城区免不了出现或轻或重的积水问题，小吃街也不例外。

阴雨逐渐积聚，眼看又要下起雨来。

店长“这雨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听，下的没完没了的。”

我讲托盘接过来，小幅度地摇了摇头。

姚泠“去年这个时节好像也没有这样下过雨，今年的天气真奇怪。”

角落里，勾陈依然像昨天那样在我出声前便收起书，礼貌地道谢。

姚泠“请慢用。”

我正准备离开，勾陈却突然叫住了我。

勾陈“能否冒昧的问一句，这家店开了多久？”

我心里突然咯噔一下。难道下一个问题是“需要多少钱才愿意转让？”

姚泠“本店开了有十五年了，先生。”

勾陈视线轻轻扫过桌上散发着氤氲热气和香味的咖啡，尔后稍抬起头和我对视。

勾陈“十五年······怪不得技术如此纯熟，请向店长转达我的敬意。”

我回到吧台，向店长如实相告。店长听完后眉头紧锁，神色有些困惑又凝重。

店长“他问这个做什么？”

勾陈这回没有待很久，翻完手上的小说后便起生离开了。

外面正下着瓢泼大雨，即使隔着玻璃也能听见雨声。

店长“先生，如果没有急事的话，不妨等雨小一些在离开吧。”

勾陈“谢谢您的好意，无妨。”

店长给我使了个眼色，我赶紧从雨伞架里抽出一把黑色长柄伞递给勾陈。

姚泠“那至少请带上一把伞吧！”

勾陈的视线在雨伞上停留了一秒，道谢后伸手接过。

门外的雨声在他开门的那一刹那奔涌而入，又在门关上的一瞬间被隔绝在外。

我回到吧台后，继续练习我的拉花。

勾陈在独树的檐下站定，缓缓撑开手中的黑色长柄伞，随即步入雨幕之中。

他并没有走远，而是随意挑了个小巷，在昏暗的遮掩下拨通了一个并不在通讯录里的号码。

勾陈是我。

勾陈之前让你查的东西呢？

电话哪端是个仿佛没有睡醒般慵懒的声音。

电话另外一端跟我猜的差不多，没有被宸家收养之前的记录，宸涉去世之后实际监护人是宸知，但没有对外公开。

电话另外一端后者似乎非常紧张她的身体状况，定期体检频繁，但去年还是生过一场大病，需要的话可以拿到医疗记录······不过我不是很想和宸家的安全系统硬碰硬。

电话另外一端教育系统内的成绩非常优秀，比大学时候的你稍微差一点，也就那么一点。

电话另外一端周末会去打工，那家店应该没有问题。人际关系简单，是不太喜欢社交的类型。

电话另外一端根据网络记录推测最近比较大的烦恼是想去秘境玩游戏，但姐姐不让，呵，姐妹情深。

电话另外一端基本上就这些，详细内容发你邮箱了，密码和以前一样。不过涉及宸家的内容百分之八十应该都是假的。你知道的，好歹也是宸家啊。

勾陈的脸上并没有任何惊讶的神色。他一手撑着伞，目光沉沉地看向小巷侧前方的独树，透过雨幕和宽敞明亮的玻璃门窗，隐约能看到内部人影。

勾陈有一点不对，继续查那家店。

电话另外一端知道了。

电话另外一端对了，你要是真的愿意接任务，建议动作快一些。最近忙着接近她的可不止你一个。

勾陈不是我，是我们。

电话那头的人仿佛被噎住，许久没有接话。

过了一会，他又冷笑了一声。

电话另外一端拖你下水的是那个女人，和我没关系。

勾陈轻轻一笑，声音混杂在雨里，被没有被任何人听见。

勾陈转告老头子，这个任务我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