物是人非

石如洁回到自己昏倒的地方继续装晕，结果倒真是被烟熏晕过去，等他醒来时已经在庙堂里了。

“你觉得怎么样？”陆忘离在一旁面无表情的说道。

“没事。”刚说完就被自己的声音吓了一跳，因为哑的厉害，刚刚在火海里没有在意，现在可真是哑的吓人。

他这时定睛一看，在场的只有陆忘离等人，其他无关人员都已经回宫了，天边的火还在烧，漆黑的天被映得暗红，他有些心累。

“说说吧，这里没别人。”陆忘离冷声说道，石如洁却扯了扯嘴角，什么没别人，孟鹤渊、迟元以及季焰他们都在，自然也有一些其他人，他也没办法，事情败露，只得如此。

石如洁微微叹气，压着嗓子里的血·腥味儿，持着哑的不成样子的声音说道:“你们想听什么？”

陆忘离递给他一壶水，“说说下一步做什么？”

石如洁接过水壶喝了一口凉水，嗓子还稍微好一点，“我想退出朝廷。”

这个连陆忘离都没有想到，她本以为石如洁杀了石如玉就会夺了他的位置，然后继续往高处爬，结果就这样退出朝廷。

“你不想往上爬吗？”周余生靠着门框说道。

石如洁笑着摇了摇头，“算了，我也挺累了，就不再同诸位一起争了。”他颤颤巍巍的站起身，走到门口，回头冲着众人俯身拱手，“诸位，自今日起石家正式退出朝廷，不再入仕。”

秦潇还想说些什么，但石如洁没有给他机会，转过身背对着他们，看着那一抹红中闪着星辰，“当个谪仙人或许也不错。”

说罢便抬脚迈入黑夜之中，少年的背影轻松洒脱，一袭白衣如同黑夜里的光，披星戴月，这时的他恍然间就像个谪仙人。

陆忘离恍惚间仿佛看到了石如玉，他们的背影在这时仿佛重叠一般，美玉不羞论瓦砾，明珠终解照泥尘。

几日后，这件事才安定下来，“他真的将石家解散了。”陆忘离坐在窗边喝酒。

“嗯，听说把石家家产都分给了下人，自己就留了一匹马一把剑，还有一个牌位。”周余生靠在窗边，嘴里叼着一根草。

“你说那石如洁是不是傻，放着官不当，偏偏去隐世。”克里昙枫靠在床头咕咚咕咚灌着酒。

“你应该是看清了想套我话吧。”陆忘离没有看她。

“真聪明，不愧是知音。”克里昙枫竖起大拇指笑呵呵的说道。

陆忘离叹了口气，“其实隐世是他最好的选择，他的目的只有报仇，这仇报了自然就没有恨了。”

陆愿扬在门口坐着，一脸的犹豫，刚有一个因为母亲而互相残杀的兄弟，那么他应该怎么做，跟陆忘离闹个你死我活，鱼死网破？难以抉择。

陆忘离看向陆愿扬，冷清的话语传来，“无殇，你觉得呢？”陆忘离这句话看似是问陆愿扬关于这件事的感受，实则是在试探他，如何抉择朱锦年的事，陆愿扬怎么可能不清楚，但他真的做不出选择，一边是疼爱自己的姐姐，一边是自己的妹妹。

“你……不难受吗？”陆愿扬有些犹豫的说出这句话，他想知道陆忘离心里是怎么想的。

陆忘离呆呆的看着窗外，不一会儿就看到靠着窗户的周余生冲着她笑，陆忘离一瞬间安心，原本紧张烦躁的心顿时安静下来。

“离别的多了也就习惯了。”陆忘离的声音不咸不淡，没有一丝情感。

陆愿扬听着陆忘离毫无波澜的话，心下一紧，他确实错过了很多事，以前那个肆意张扬、放荡不羁的阿姐正在逐渐消失，渐渐变得沉默，心思渐渐凝重。

事实却也是如此，从陆裘开始，紧接着是仇清玉、仇宜衡、魏淑瑶、乔傅连、朱锦年，现在又是石如玉和石如洁，还有千千万万在战场上战死的英魂，以后还会有其他人，陆忘离似乎麻木了，她真的对于离去没有感觉了。

陆忘离灌下最后一口酒，走到门口，周余生上前去接她，然后牵起她的手就往外走。

陆愿扬忽然叫住陆忘离，“阿姐！”陆忘离停下脚步，却没有回头看他，“若是我选悠然，你会怎么做？”他并不是真的相信陆悠然，而是想要一个答案。

陆忘离的声音依然平淡，仿佛无欲无求，“随你。”说罢便跟着周余生离开了，陆愿扬看着她离去的背影，从未回头，果然，曾经的那个阿姐终究是回不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