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不是你们要找的人，赶紧走，这里不欢迎你们。”
百结和风青奕惊呆了。他们没想到，在这个小姑娘眼里，他们是这样的人。
风青奕到底擅长处理大场面，这时候首先冷静下来，道:“你先冷静一下，让百结姑姑陪着你，我去王国看看好吗？”
端沐熙宁:“你能把她带回来吗？”
风青奕信誓旦旦:“当然。”一个小姑娘的要求，他要是还办不到，那就枉为妖帝。
“那好。”小姑娘翕了人翕鼻子，瓮声瓮气地，“劳烦妖帝陛下您，请你把这些带给她。”
百结也冷声提醒:“谨慎小心些，不要节外生枝。”这货的身份太敏感了，绝对不能泄露。
要是轩辕知道妖帝本尊亲临轩辕王国的领土，不知又会掀起怎样的腥风血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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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啪……”
“砰……”
猝不及防被扇了一耳光，姜嬣脚下踉跄，脑袋直接撞上旁边的柱子。
看着满手的鲜血，姜嬣脑袋发晕，才后知后觉地想起，原来是脑袋磕破了。
可是，她也从轩辕君烨的心海空间逃脱了。
姜嬣很晕很晕，脑袋昏昏沉沉，这一晕，有些事情就不受控，譬如身体。
“你没事吧？”她勉强扶着柱子起身的时候，忽然，眼前伸来一只手。
姜嬣知道是谁，冷着脸没理。
沉默亦或是寡言，才是成年人表达情绪与疏离的一种方式，少年人会大吵大闹，而成年人，只有无奈与叹息。叹息过后仍旧要向前看。
轩辕君烨又劝了几句，姜嬣还是不为所动。
呵，挨了打，跪了地，还想让她低头，没门儿。
“还好么？”轩辕君烨满脸的关怀备至——若不是姜嬣见过他提着剑砍人的凶狠模样，差点也要信了。
“没事！”说完，轩辕君烨就将人拢了个满怀。
深更半夜，大理寺灯火通明。
原因是，这里来了一个特殊的罪犯。
而且是陛下亲自护送来的。
五千的御林军提着盾戈，一路声势浩大地跟随。
轩辕君烨换下满身狼狈的外袍，一身金甲红披风出现的时候，御林军个个都低下了脑袋。
他们先前不知道，为什么陛下要出动他们所有人，来围剿一个看起来柔柔弱弱、人畜无害的姑娘，现在知道了。
姜嬣的聪明才智，乃是轩辕君烨生平仅见。连陛下在她面前都讨不着什么好，何况他们。
这个人，是轩辕鼎鼎有名的第一女祭司啊！
大理寺门口，姜嬣看着眼前的阵仗，眸光暗沉一片。
但是她，已经没有什么能御敌的东西了。
神剑含光也好，寧冰月箫也罢，亦或者是法阵、控制左手的傀线，她都没有。
姜嬣从来不曾求过任何人，所以和轩辕君烨对阵，她惨败。
而且，轩辕的大理寺这个地方，禁法阵符咒，任何法术在这里都失去了效用。
就凭着她这风一吹就倒的身子骨，进了大理寺的门，怕是连块囫囵骨头都凑不出来。
姜嬣想着江宸熙离去时孤傲决绝的背影，刹那间红了眼眶。
她不明白是因为委屈，还是别的什么。
只觉得无法抑制的悲伤席卷了她。
漫无目的地看去，举目四顾入眼皆是陌生，一颗心塞满了茫然，她竟然不知道该往哪走了。
她无家可归，亦无处可去。
“阿嬣是怕了吗？”轩辕君烨凑上来，淡声问。
哦！她差点忘了，她现在离不开这里……
姜嬣只睁着黑漆漆的眼眸看着他，仿佛已经丧失了说话的能力。
“没关系。”轩辕君烨很是善解人意，“孤亲自送大祭司进去。”
“只要证明……”
“大祭司清清白白，不曾叛国，也不曾参与任何于轩辕不利的事情。”
“阿嬣你就可以出来了。”
姜嬣直直盯着她，声音微弱:“柔软，其实比锋芒更有力量。”你可以看透一个人有多强大，但永远猜不透那些看似手无缚鸡之力的人，隐藏这着多么可怕的力量。
轩辕君烨一时之间，竟不知道，她在说她自己，还是在讽刺他这帝王。
“当着大理寺卿和众御林军的面，孤向你保证，出来以后，官升一级。在整个轩辕，你一人之下，万人之上。”
姜嬣:“……”我福浅命薄，怕是消受不起。
从被迫殉葬到救人勉力为之，再到连她自己都不知道要被迫听命，退位让贤……
哪一个，她又是心甘情愿？
不过是……力有不敌罢了！
敌不过王权，扛不过人言。
轩辕君烨状似很温和地问:“阿嬣以为如何？”
姜嬣摇摇头:“您说的这些，都不重要了。”
“……”轩辕君烨的声音戛然而止。
他看着姜嬣平静无波的表情，愣住了，整个人如同被兜头泼了一盆冷水，寒意彻入骨髓。
他突然意识到，确实不重要了。
重要的从来都不是这七年间发生了什么，而是他从一开始就错了。
姜嬣不在乎他的忌惮，不计较王后所做的一切。
因为，她要还的，仅仅只是轩辕当年的对她的收留，和抚养尚在襁褓的端沐熙宁。
多年以前，正是轩辕内乱之时，当时姜嬣无意间救下了轩辕君烨的儿子。
那时候，轩辕煜睿才几岁。
是什么能让一个的手无缚鸡之力的人决定亲手还债，把每一笔开销，所有的关系牵扯都算得一清二楚。
而这么多年来，他居然一次，一次都没有察觉过。
他张了张嘴，似是想说什么。
却到最后也没能反驳。
周遭只剩下一片沉重的呼吸声。
良久，轩辕君烨才终于开口，声音沙哑，喃喃道：“阿嬣，你这是想和我……断绝一切往来关系吗？”
“断绝关系”这四个字，说得他椎心泣血。
姜嬣的回答却很平淡:“姜嬣此名，不过代称。”
“再者，很早之前我就说过了，我不属于轩辕，离开这里是必然的。”
她抬手，掌心是一朵花儿，她说:“轩辕若有难，我会协助。”若进了这里，我还有命出来的话。
“从此，我与轩辕，两不相欠。”这一句话尾音落定，周遭终于彻底地……彻底地安静了下来。
所有的言语都失去了力量。
亭子里许久没有人动的茶，已经彻底凉了，短短的几步距离也已经成了再无法跨越的遥远距离。
所有分别，起初都是从一伸手就能拉回的距离开始的。
但没有人会永远留在原地。
错过的事，就真的过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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风青奕到的时候，恰好是轩辕君烨带着姜嬣进去轩辕大理寺的时候。
“等一下。”风青奕径直越过御林军的防守，到了他们面前。
轩辕君烨第一时间就感觉到了这人的危险，抽出长剑架在风青奕脖子上，问:“阁下是谁？”
风青奕根本不理他，直接问姜嬣:“你是我师尊吗？”
姜嬣看了他一眼。
然后低垂下了眼眸。
她能说，连她自己也不知道吗？
对阵的时候，在轩辕君烨口中，姜嬣知道了很多在周泽楷的藏书阁和妖帝、百结口中，都无法得知的事情。
比如说神剑含光真正的主人，是轩辕一族的死敌。
比如说，化身江宸熙的神氏龙烨，他和妖帝风青奕的师尊，是系出同门的师兄妹。
寥寥几语，能让姜嬣想明白很多事。
那时候，他们是在轩辕君烨的心境空间，所以轩辕君烨能看见神剑含光，那么出了那里，其他人呢？他们是不是也能？
“你究竟，是不是她？”风青奕又一次地问了起来。
只要你点头，或者说是，我就信你。
只要你承认，我便带你走。
沉默良久，姜嬣终究是开了口，声音低哑:“我不知道。”
她的确不知道，她不能骗人。
姜嬣是真的不会说谎，木讷到甚至连好听的话都不会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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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理寺:
那些惨无人道的刑具就摆在眼前，周围阴暗潮湿，惨叫声不断从周遭传出。
而姜嬣，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病弱女子，就那么冷冷淡淡的看着。
这感觉，其实比起那些鬼哭狼嚎的动刑场面，来得更为揪心，也更震撼人心。
而风青奕，尤其难受，他根本无法面对这样的姜嬣！
神氏凤兮在他心里眼里是光芒万丈的女战神，他想像不出来他的师尊，那个高高在上的九天至尊神女，她怎么会变成如今这样？
“陛下，还有这位大人，两位请回。”大理寺卿眯着眼下逐客令。
轩辕君烨淡声吩咐:“最迟明晚，孤要看到结果。”
大理寺卿连忙点头哈腰地应下:“臣遵旨。”
轩辕君烨冷着脸，扣上茶盖，径直走出去。
风青奕犹豫再三，也起身，准备离开。
“风青奕。”
忽然，有人唤他。
是姜嬣。
风青奕扭头看着隐没在一片阴影里的女子，强压下心头的不忍，冷硬道:“大祭司何事唤本座？”
姜嬣声音淡淡地，与往常别无二致:“风青奕……”
风青奕被她看地有些心慌:“嗯？”
姜嬣低垂着眼眸，烛光熹微，没人看得清她神情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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