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经12点了,上小学三年级的女儿还没回家,我不由担心起来,决定到学校去看看。
一出门前的巷子,就见女儿在马路边站着。我有点恼火,走过去问她,怎么不回家?
女儿举起一张百元新钞,高兴地说:“妈妈,我捡到100块钱,我在这里等失主。”我接过钱看了看,是真钱。我笑着说:“傻孩子,这是大马路,掉钱的人肯定不会到这里来找钱的,因为他知道,钱掉到马路上很快会被别人捡走的。再说,这钱上又没记号,你怎么知道是谁掉的呢?”
女儿偏着头说:“也是哦!那我们去找警察叔叔吧。”
我心想,交给警察有什么用,警察也一样找不到失主,他要是自己花掉了我们也不知道。可孩子小,我不能这样跟她说。想到家里还炖着汤,我不敢耽搁太久,只想早点把这钱处理掉好回家。我知道200米外的路口有交警,所以就带着女儿去了路口,让女儿自己去把钱交给值勤的交警。
我没有过去,站在绿化带边看着女儿。我觉得这是女儿成长过程中一件有意义的事,所以就用手机把女儿交钱的经过拍了下来。
几天后,我骑电动车上街,在路上被一个黑脸交警拦下了,他说我的电动车没牌照,要罚款。我们这儿的电动车一向是不需要上牌照的。
黑脸交警说,报纸和电视上早就登了公告,从今天开始,电动车没牌照上路一律罚款。他要我先在这里缴罚款,然后去一个很远的地方补办牌照。
我平时根本不看本地报纸和电视,我说没看到公告,要上牌照就上呗,我又不是不肯上,为什么还要罚款呢?这是新规定,总得让人有个适应的过程吧。
黑脸交警说,不行,这是规定,没有商量的余地。被拦下的电动车越来越多,大家都是愿意办牌照,不肯缴罚款。争执中,我觉得这个黑脸交警很眼熟。我突然想起来,他就是上次我女儿把钱交给他的那个交警。
我冷笑着对他说:“既然你这么有原则,那好,我倒是想知道,我女儿曾经捡到100块钱交给了你,你是怎么处理那100块钱的?是找到失主了还是交公了?”
黑脸交警愣了一下,说:“你认错人了吧,我可没收到哪个孩子捡来的钱。”
我鄙视地看着他说:“我没有认错人,也没有胡编乱造,你不承认没关系,我有证据。”我把手机拿出来,打开那段女儿交钱的录像给大家看。
黑脸交警的脸更黑了,他只好承认我女儿是把钱交给他了。他说,他已经把钱捐出去了,刚才怕解释不清,所以干脆说没收到。这种鬼话自然没人信。大家已经不是小声地议论了,而是大声地指责,说他私吞那100块钱亏良心。黑脸交警很狼狈,说不罚款了,叫大家都走。我也不想在这里浪费时间,就骑上我的电动车去挂牌照。
我以为这件事就这么算了,没想到围观的人中有个是报社的记者,他把这件事写了出来,第二天就登在了报纸上。
更没想到的是,这条小新闻竟然引起了读者强烈的反响,很多读者打电话或写信给报社,谴责那个黑脸交警,感叹世风日下。报纸用一整版登出了一些读者的来信。后来,连市里的领导都关注起这件事来。再后来我听说,那个黑脸交警被开除了。这个结局没想到。说实在的,虽然我觉得黑脸交警的行为让我生气,但开除的处分也太重了。得知这个消息不久,有天傍晚,那个被开除的黑脸交警突然来到我家,把我吓了一跳,报纸上并没有写我的名字啊!我问他怎么知道我家在这儿,他说,他猜我的女儿是附近那所小学的学生,所以放学时就在校门口等着,他是跟着我女儿找到我家的。
他这么费心地找到我家,想干什么呢?是想报复我吗?
他说:“你不用这么紧张,我只是想告诉你,那100块我真的捐了,就是光明超市门口的那个募捐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