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广钊已经不年轻了,然而他的面相比他的实际年龄还要更老一些,乍眼一看,很有种忧国忧民的沉稳感觉,和成日里吊儿郎当没个正形的丁益蟹简直可以算是八字犯冲,他道,“只要你肯说实话,要什么没有呢?”
丁益蟹道,“说什么?”
周广钊道,“就说你是怎么吃里扒外,勾结差佬,搞丢一批八百万的货的那件事。”
不知道这酒里是什么劣质药,人倒是清醒,就是脑袋疼,丁益蟹有点烦躁地按了按太阳穴,道,“钊叔,你这话就没良心了,那笔单子我也入了股,到手能拿一百三十万,干一票抵半年,我就是跟你过不去也不会跟钱过不去啊。”
周广钊道,“就是这样,我和老济才实在放不下心,想不到你对他们这么忠心耿耿,忠青社里竟然出了一个见义忘利的好青年,难得,难得!”
他压低了声音,道,“你说一个人,连钱都收买不了他,那我还敢留他么?”
丁益蟹眨巴一下眼睛,道,“就算有不要钱的,也不至于有不要命的啊,领头的丁孝蟹朝我连开三枪,兄弟们哪个不是看在眼里?”
周广钊冷笑一声,道,“三枪都没打死你?”
丁益蟹道,“他打不死我,你就要打死我,是吧?这是你的意思还是济哥的意思?”
“我是想留你一命,可惜有人偏偏要叫你死。”周广钊道,“和你联系的那只鼹鼠在你失去忠青社的信任之后就再没发过任何指令了,是不是?他跑得倒快。可惜你拼着命也不要,最后还是沦为他们的弃子。”
丁益蟹道,“鼹鼠?”
“我知道,你也不知道鼹鼠究竟是谁,你们只用专线联系。”周广钊道,“把密频告诉我,我保你平安,你知道我一向言出必行。”
丁益蟹瞅了他半天,才道,“钊叔,你真是比我老婆都要俭省啊,时时刻刻都不忘废物利用,怎么,你想借我这把破菜刀来杀谁啊?哪个堂口的兄弟又惹得你不痛快了?”
周广钊果真去厨房拿了把菜刀来,道,“不说实话,这一刀刀的就得全落你身上了,你想先掉哪条胳膊?我成全你。”
丁益蟹一见刀就虚了,道,“别别别啊,我说我说。”
他随手一指,指住了肥仔强道,“他,就是他,他逼我做的,他就是那个什么鼠。别看他平时里吃喝嫖赌无恶不作,其实他是正义的化身,人民的好儿子,高贵的总督察。”
肥仔强被他凌空指得一跳,只听周广钊冷笑一声,一刀已经砍在他胳膊上,丁益蟹大叫一声,出了一身冷汗,周广钊淡淡道,“瞎叫唤什么?刀背而已。”
丁益蟹惊魂未定,道,“你直接砍死我吧,别搞这些有的没的了,钊叔,我亲叔,能直接给个痛快吗?”
“那可不行。”周广钊斥退众人,才缓缓道,“抱歉,我总要先保证自己的安全以及你的绝对忠诚,我就是鼹鼠。”